張寡婦拍著膝蓋在李大寶的家門口罵街,唾沫星子橫飛,村裏人不知道發生了啥事,嘻嘻哈哈圍了一群人亂看。
李建林正在家裏吃飯,聽到老相好在門口叫喊,趕緊探出了腦殼:“呀,親家,這是咋了”
張寡婦倆胸脯一甩,雙腿一蹦,猴子一樣,從街門口就跳到了李家大院的正中間,指著李建林的鼻子就罵:“李建林你個天煞的,教育的好兒子,把俺閨女睡了,就想不認賬,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兒你個老狗曰的”
李建林被罵了個莫名其妙,趕緊往屋裏拉她,因為怕丟人:“親家,這是咋了有話好好說,別生氣。”
張寡婦怒道:“你教育的好兒子,有爹生沒娘教的小畜生,秋雨真是瞎了眼,嫁給這麼個混貨,他要進城去,再也不回家了,俺閨女以後咋過啊俺滴天啊——俺滴地兒啊——日子沒法過了————老天爺劈死這個沒良心的吧——啊嗬嗬嗬”
張寡婦竟然耍起了賴皮,一屁屁坐在李大寶家的院子裏摸著腿哭開了。
張寡婦護犢子,大寶娘也護犢子,一聽張寡婦罵大寶有爹生沒娘教,大寶娘的怒火就蹭蹭的往上冒。
她倆胸脯一甩,把腰一叉,就跟張寡婦對罵:“誰是有爹生沒娘教俺兒子睡了你閨女,你閨女也睡了俺兒子,俺兒子逮,你閨女也爽啊這叫平等交換,誰也不吃虧。吃虧的是俺家大寶,一滴精十滴血,吃多少好東西也補不回來,你瞎叫喚個啥”
大寶娘是個二百五,說話粗聲粗氣,又是閹豬的出身,往哪兒一站,跟座大山一樣,就把張寡婦給震住了。張寡婦嚇得不敢哭了。
李建林大喝一聲:“住嘴!胡咧咧個啥也不怕人笑話。你們都別吵,我去找大寶,大寶如果真的要進城不回家,我就打斷他的腿!”
李建林氣勢洶洶走進醫館的時候,大寶還在哪兒看書,研究梅花針譜絕技。
看到爹老子進來,大寶趕緊站起了身,就像一隻受了驚的老鼠。躲在牆角裏不敢動彈。
這就是父親跟兒子,父親再軟弱,那也是父親,對兒子有種天生的震懾。
李建林本來想狠狠抽兒子一巴掌,可手舉起來卻舍不得落下去,最後一下拍在了自己腿上。
這種事情急不來,隻能慢慢教育,他歎口氣說:“大寶,聽說你要進城找春草”
大寶說:“是,爹,沒有春草,我就活不成,你不想看著兒子鬱鬱寡歡吧”
李建林說:“你為啥要找春草秋雨哪兒不好”
“不是秋雨不好,可她不是春草啊。爹,感情上的事情很難說,你也年輕過,就跟你當初和春榮嬸子一樣,你選擇了我娘,拋棄了春榮嬸子,難道你沒有後悔過
春榮嬸子整天偷男人報複你,她變成這樣都是你害的,我不想春草走春榮嬸子的老路,爹,求你放我一條生路,也放春草一條生路。”
李大寶眼睛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李建林的心裏也酸酸的。
大寶說的沒錯,張寡婦變成這樣都是他害的,當初如果不是他選擇了大寶娘,拋棄了張寡婦,張寡婦也不會這麼自暴自棄。
張寡婦等了他十幾年,如果李建林肯早一點鑽進張寡婦的被窩,跟她偷情,張寡婦也不會變成這樣。
他害了張寡婦一生,可大寶不能再害春草一生。
大寶短短的幾句話,正好戳在父親的痛楚,李建林的心就涼了大半截,他隻好說:“那秋雨咋辦你忍心拋棄她”
大寶說:“我舍不得秋雨,可是更舍不得春草。大城市那麼亂,工作又難找,春草餓了咋辦冷了咋辦被人欺負咋辦生病了咋辦誰來照顧她
我必須進城去,把春草找回來,找不回來,我這輩子也就不回家了,爹,我錯過一次了,不能再錯第二次。”
聽完兒子的話,李建林怯弱了,大寶說的不無道理,孩子大了,感情上的事兒做老子的也不好攙和,隻能隨他去了。
李建林歎口氣,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語重心長說:“大寶,爹管不住你了,因為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拋棄了秋雨,她同樣會墮落,希望你處理好兩個女人之間的關係,我不想你辜負春草,同樣,也不想你辜負秋雨,你好自為之”
李建林沒有說什麼,歎口氣走了,李大寶坐在醫館的椅子上沉默了很久。
其實大寶沒有那麼狠心,要說他不喜歡秋雨,那簡直是扯淡。秋雨那麼美麗,脾氣好,身條好,對大寶照顧得很周到。美女誰不喜歡他不想辜負她,可同樣要拯救春草。
大寶一直在為自己的理想奮鬥,追姑娘,當村長,開工廠,將來把所有的村民領出大山,走向富裕。
桂香死了以後,他把所有的愛全都傾注在了春草的身上,如果娶不到春草,後麵的東西他寧可不要。
一個男人,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不能保護,那還算個鳥男人啊
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跟秋雨之間的關係,目前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父親離開以後,天色已經黑透,大寶洗洗手準備回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