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徵平靜的眼眸跳動起仇恨的火焰,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縱布,可默了半響,他卻說道:“還是由王妃處置吧。”
他終歸顧慮她的心情。
簡雲苓垂下長睫,掩去眸底的感動與疼痛,換上冰冷的神色,回過身,伸出手去,立刻有士兵送上一碗黑乎乎的藥汁。
簡雲苓端著他靠近簡丞相,在他驚恐的目光中,笑如春風道:“丞相大人,很熟悉吧,當年,司貴妃就是死在同樣一碗毒藥之下。今天,我讓你也嚐嚐這個滋味,我打賭,你一定會喜歡的。”
話落,抓著簡丞相的那兩個士兵立刻把簡丞相口中的布條抽了出來,捏住他的下巴,任他如何扭動,都如石頭一般,絲毫不動搖。
簡雲苓端著藥碗,抵在簡丞相嘴邊,卻並沒有往下灌,而是認真欣賞著他此刻瀕死的神情。
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臨死之前的絕望。
那種感覺,在她做殺手的時候,就已經明白的很徹底了。
終於,簡丞相被逼到了崩潰邊緣,他臉上的皺紋張牙舞爪地扭曲著,牙齒嘶磨的聲音若一把鈍斧,斬斷他的理智。
不知從哪裏來的一股力氣,他撞開簡雲苓,趁著士兵不防之時,轉身便往堂外逃。
簡雲苓被他頂了一個趔趄,身後及時送來一條有力的手臂,穩穩托住她的纖腰。
熟悉的男子體香包圍了簡雲苓,寬厚胸膛上微微透著暖意。
簡雲苓回頭對宇文徵報以慶幸一笑,在對方嗔怪的目光中定下心神,換了冷冽神色,對著追過去的士兵們揚聲道:“給我抓住他!”
很快,四麵八方便衝上來數十人,不留一絲空隙地提刀圍住了簡丞相。
他倉皇地掃了一圈,發現已是死路一條,火光中,麵容一點一點褪去血色,變得慘白。
簡雲苓和宇文徵並肩走到院中,隔著人群,簡雲苓不帶一絲感情地喊話:“束手就擒吧,簡家完了。”
簡丞相狼狽地看著四周指向他心髒的刀刃,咬牙切齒道:“簡雲苓,你弑殺親父,會有報應的!”
簡雲苓無動於衷地冷笑,目光越過幾個士兵的肩頭,撞上他憤恨的瞪視,淡淡道:“報應?老天若真要給我報應,那讓他來便是了,你看我怕是不怕!”
“你……”更惡毒的詛咒堵在簡丞相口中,再沒來得及說出口,因為就在下一秒,簡雲苓緩緩啟唇,用她清若寒泉的嗓音下了命令:“動手!生死不論!”
最後四個字,無異於下了殺令。
簡丞相麵如死色,他還沒來得及反應,說時遲那時快,包圍著他的士兵們發出衝天嘶吼,一齊衝了上來。
一時間,人群淹沒了簡丞相,除了長刀劃過血肉的聲音,就隻能聽到他瀕死前的絕望痛吼。
那晚,丞相簡府起了一場大火,火光映紅半片天空,直燒了一天一夜方才結束。
簡家百口人無一活口,那個曾經權傾大梁的簡家,剩下的,也不過人們茶餘飯後的幾樁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