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在門口沒有聽見孔憐的回答。心卻不由自主的揪了起來, 將自己與窗台的縫隙又貼近了幾分, 將自己所有的感官全部都集中在聽力上, 迫切想知道裏麵她們在說些什麼。
“我隻是想來看看你的傷勢究竟如何了, 看樣子恢複的不錯。”孔憐的聲音又徐徐響起,竟還是同之前沒有一點變化,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離開了。”
“孔憐!”藍子嬋看著孔憐轉過身去的背影, 突然就厲聲高喊了一句。猛地從床上翻坐了起來, 死死的盯住了她, 手緊緊的攥著手下的被單,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泄露了她全部的情緒。
孔憐往外走的腳步頓了一下, 但是並沒有回頭, 開口說道:“藍二姑娘,保重身體。”
藍子嬋的眼神裏從失望,變成了死灰一般的絕望。很多話不用說的很明白, 但是這時候誰都知道究竟是個什麼意思。藍子嬋沒有再問,孔憐也沒有再說些什麼。
時間仿佛就停頓在了那個瞬間。
楚若不知道自己聽到了什麼, 也完全不知道她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突然就是覺得, 十分的生氣,不明白自己這股突如其來的火氣是怎麼來的,但就是突然一下心情就十分的不好,一定要做一些什麼好好發泄一下。
這個女人誰啊,大晚上鬼鬼祟祟的跑了過來, 就找藍子嬋說那麼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她還受著傷呢,現在還要特地去氣她一次!就算是有什麼要說的話,等她好了不能再說嗎?
於是楚若一氣之下,幹脆就站起了身子,在孔憐伸手要拉開門的那個瞬間,砰砰砰的敲了幾聲。
孔憐一愣,不慌不忙的將兜帽帶好,低下頭掩住了自己的容貌,將門給拉了開來。月光在楚若的身後,將她的影子拉的老長。
楚若的臉色很是難看,瞄了一眼孔憐,然後也不等藍子嬋說話,直接自顧自的就走了進去,將斷劍直接就拍在了桌上,然後看向了坐直了身子的藍子嬋:“我是來道謝的,順道,還你的劍。”
從孔憐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被楚若刻意解開的那個包裹,一柄銀亮的劍斷成了兩截,安靜的被放置在了桌子上,仿佛是在控訴著它之前受到了多少委屈的待遇。孔憐的臉上僅有的一點血色一下子褪的幹幹淨淨,竟然也僵在了那裏,忘記了此刻自己是要回去,而是等著楚若接下來要說的話。
藍子嬋壓根就沒有想過楚若會來,竟然罕見的有些不知所措,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鬆懈了下來,不知道一下子該說些什麼,隻能用簡單的一個“嗯”字來回答。
楚若看見她現在的那個失魂落魄的樣子,氣更加不打一處來,直接就強硬的走到藍子嬋的床邊,毫不猶豫的就摟上了藍子嬋有些瘦削的肩,半抱著將她放平躺了下去,小心翼翼的蓋好被子:“我聽他們說你這傷差點沒了半條命,你倒是好,自己都不顧著你的身子,坐起來也不知道披件衣服。”
楚若照顧了洛音多年,這些伺候的事情做的無比熟練,洛音和殷晗初也從來沒有給她擺過臉子,所以也養成了她絮叨的那個毛病,現在對著藍子嬋也沒有刻意去矜持些什麼,全當做是洛音在照料著:“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不想好,你為救我才受了這個傷,你多病一陣我心裏愧疚一分,之前我承認我們之間的確有齟齬,但是你現在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我,我可是不讓的。”
藍子嬋有些尷尬的扯出一個笑容,感覺自己冰冷的內心似乎有些回暖,也不知道說些什麼,隻能移開了目光,什麼也沒有回答。
反而那邊孔憐又重新關上門走了進來,卻將那柄斷劍拿了起來,仔細的端詳了一陣,然後開口,語氣更加落寞,若是仔細品味,竟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遺憾:“這把劍……終究還是斷了啊。”隻是沒想到,這把劍,還是為她人所斷。
楚若心裏的那股不滿又重新堆積了起來。那把劍被她撿回來的時候也認真的看過了一遍,劍柄已經被磨得有些發光,劍刃雖然鋒利,但是也隱隱看出有了些許豁口。一看就知道這柄劍,跟了主人多年。一般用了多年的劍,多半對主人來說都是有特殊意義的。看著孔憐的那個模樣,這柄劍估計和她脫不了任何關係。
藍子嬋臉上好不容易有了一點點情緒,又馬上變成了煞白。
楚若覺得自己更加不開心了。這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好端端的過來做什麼,刺激了藍子嬋一番,要走就痛快走了算了,現在偏還不走了,又對著那把劍評頭論足幾個意思!
“子嬋,你的劍是因為我折的,我的劍,賠給你。”楚若的眉頭微蹙,也沒露出什麼不舍的表情,十分痛快的就解下自己的劍,將它拍在了藍子嬋的斷劍旁,完全無視了手邊的孔憐,無比認真的說道,“我的劍不知道你用的順不順手,雖在你心中肯定比不上你用慣的那把劍,但是好歹也是小姐找了不少名匠,特地為我打造精煉出來的。我隻希望你能夠善待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