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嚴亦疏本來以為掉馬以後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不用再受靳岑那時不時的學習邀請的騷擾了——但是由靳岑堅持不懈的打卡行為看來,確實是他想的太多了。
靳岑不僅沒有放棄他的打卡計劃,估計回去以後還號召了其他兩個人一起學習。
嚴亦疏歎了一口氣,把手機放下,調了個鬧鍾。
讀篇英語也就算了,最害怕的事情是靳岑還讓他去圖書館,這真的能把他給折磨死。
還有一件關鍵的事情。
——靳岑和他說,穀雨阿姨明天叫他去吃飯呢。
一想到要去靳家吃飯,嚴亦疏整個人就頭暈腦脹。
若要說嚴亦疏怕誰,那他還真說不出來,但勉強要算一個怕的種類的話,那大概就是那種溫柔體貼關心你,讓你不得不服從她的命令的長輩,比如說岑穀雨這類。
幾次去靳家吃飯,岑穀雨都對他表現出了十萬分的關心,讓嚴亦疏實在是招架不住。
他想到明天還有一場惡戰要打,刷牙洗漱過後,換上睡衣不再繼續熬夜了。免得讓穀雨阿姨看到他的黑眼圈,又是一頓好說。
北城的夜色寂靜。
靳岑坐在床上,看了看手機裏的照片。
靳岑也說不出來自己為什麼會偷拍嚴亦疏。可能實在是今天看見嚴亦疏在舞池裏扭的時候覺得太有趣了,所以才忍不住舉起手機拍了兩張。
生活無聊久了,難得出現一點有趣的事情,就會吸引他的全部注意力。
嚴亦疏。
靳岑輕聲念出了這個名字。
是因為“一樹”是亦疏的諧音,所以才取這樣一個名字的嗎?
他敲了敲手機屏幕,心情不錯。
一是他看人的水平並沒有下降,這個看起來乖巧老實的書呆子果然如他所料,並不是一個真的不善交際木訥的人……二是,很巧,這個人還很有趣。
有趣到,靳岑腦海裏出現了許多逗弄他的點子。
比如說,精讀一百天計劃,圖書館計劃,學習小組計劃……又比如說……
靳岑麵上看不出來,肚子裏卻已經全是壞水。
想到嚴亦疏要去吃那頓飯,靳岑連回家都變得更有動力了一些。
他滿意地闔上眼。
一晚好夢。
靳家的院子到了中午,陽光灑下的時候,一院的花朵都沐浴在金色的光芒裏,看起來搖曳生姿,分外美麗。
菊花清淡的香氣飄進客廳,岑穀雨插上今天新鮮的花束,迎接客人的到來。
嚴亦疏和靳岑一起走進了門。
他們本來沒有約著一起回來,但是巧的是,居然在地鐵上遇到了。
嚴亦疏想到靳岑昨天說的那句他們有緣分,看著在茫茫地鐵站台遇見的靳岑,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水逆了。不過既然都已經在地鐵站台上遇到了,總不能扭頭就走上去打車吧?
所以,嚴亦疏隻好和靳岑一起一路這樣尷尬著回來了。
走進客廳,嚴亦疏就看見那位身上帶著中藥味的清麗夫人朝他迎了過來。
“小疏來啦,是和阿岑一起來的嗎?”她端著一碗還熱乎的黑芝麻糊,放在餐桌上,“快來,阿姨自己打了新鮮的芝麻糊,喝了暖胃的。”
……
嚴亦疏看了看那碗黑漆漆的東西,胃抽搐了一下。
為了追求原生態自然,岑穀雨打這些五穀雜糧不喜歡放糖,就算是她肯放點糖,也起不了多大的調味作用。
總而言之,這些粗糧糊糊的味道,一般都是很一言難盡的。
嚴亦疏最無法反抗這樣的熱情,他隻好拿起那碗還是溫熱的芝麻糊,吞一口下去,和南方黑芝麻糊飲品不同,這種直接用芝麻打出來
的糊糊裏有很多殘渣和粗粒,喝下去簡直就像吞沙子,嚴亦疏喝這樣一大口,差點嗆死自己。
靳岑目光同情地看他一眼,給他遞了一瓶水,放在桌子上。
岑穀雨一碗端完,又去廚房裏端了一碗出來。
她招呼著靳岑:“阿岑,快過來,你也喝一碗!”
靳岑在這個家裏已經被摧殘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別說是這種黑芝麻糊,那種各種豆子放在一起打的糊他都喝得下去。
麵不改色地喝著碗裏的芝麻糊,靳岑聽見岑穀雨問嚴亦疏:“好喝嗎?”
嚴亦疏忍著想哭的衝動,給岑穀雨豎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