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氏這是明晃晃的威脅了,就算是鬧到報官,花氏大可以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自己的身上,說是她年紀大了,糊塗了,所以才給錯了見麵禮。花氏頂多就被人嘲諷一句老糊塗,但是唐家到時候就真的是沒臉了。不過不到實在是不能解決的情況,花氏是不願意那麼做的。
老張氏本就不是什麼好性子的人,她已經被接二連三的壞消息給弄得心神大亂,她隻覺得腦子裏嗡嗡作響,一片亂麻,讓她根本無法靜心思考。
花氏的話更像是壓垮腦中最後一根稻草的巨石,老張氏張口就要跟花氏對罵,手上傳來的疼痛再次讓老張氏把到了嘴邊的痛罵生生咽了回去。
“娘,您累了吧,先回屋休息吧。”唐立仁說著,讓周氏扶老張氏進去。
老張氏不甘心啊!她真的不想進去!她這要是進去了,她的玉兒該咋辦啊!忽地,老張氏意識到,她就是不進去,一直戳在外麵,唐玉又能如何?花氏能因為她在這裏就不退親?
唐立仁見老張氏一臉渾渾噩噩的表情,心裏一酸,柔聲安慰,“娘,您放心,我們那麼多人呢,一定能把事情解決好的。”
老張氏就這樣被扶著進了內屋。
老張氏離開後,唐立仁才對唐玉道,“玉兒,把賈家的鐲子還回去。”
唐玉死死捂著手腕,厲聲道,“不!我不!賈郎,這是我們的定情之物啊!你明明也是喜歡我的,你看我的眼神是那麼的溫柔,那麼的體貼,咱們難道不該好好過一輩子嗎?”
被點到名的賈文遠瞬間尷尬不已,他是對唐玉挺有好感的,但是唐家現在的名聲那麼差,他總不能娶這麼一個姑娘吧,就是他肯,他娘也不會樂意的。
花氏冷聲道,“唐姑娘還請注意分寸!我兒與你是清清白白,沒有半點關係。在我兒看來,你頂多是他同窗好友的親妹妹罷了,除此之外,並無任何關係,請你自重。”
唐玉不是什麼好性子的姑娘,她原本就一直在苦苦忍耐,花氏卻恨不得直接逼死她,唐玉能忍得了,那才怪了!
顧明卿不知何時來到唐玉身邊,不知朝唐玉哪裏按了一下,唐玉瞬間失了聲,唐玉的眼裏滿是慌亂。
顧明卿不急不慢道,“我知道姑姑喜歡賈家的鐲子,但那若是普通的鐲子也就算了,可惜了,那是賈家的家傳鐲子。姑姑就是再喜歡也不能有占為己有的意思。當然了,事情畢竟是賈家做得不地道,給一個見麵禮也能給錯。不過咱們唐家大度,不會跟賈家計較,誰讓賈夫人年紀大了,人糊塗了。
尊老愛幼,咱們唐家人一直做得很好,尤其是上了年紀,糊塗的老人,咱們就更得尊重了。”
花氏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煞是好看,顧明卿這一口一個“糊塗”,說的不就是她。偏生先開口的人是她,所以她壓根兒無法反駁,隻能生生忍下心中的氣。
顧明卿伸手去抓唐玉緊緊捂著的手腕,唐玉哪裏肯,但是顧明卿看似柔弱纖細的手充滿了力量,外人瞧著,隻覺顧明卿是輕輕溫柔地抓過她的手,但是隻有唐玉知道顧明卿手裏用的力氣,那真不是一丁半點的,她完全反抗不了。唐玉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的手到了顧明卿的手裏。
顧明卿也終於看到了賈家家傳的鐲子是什麼樣了,碧玉鐲子,顏色翠綠,至於玉質,的確是跟花氏之前拿出來的羊脂白玉鐲子相差無幾。賈家為了不落人口舌,自然是不會拿出差的。
碧玉鐲子就那麼緊緊貼在唐玉的手腕上,仿佛是為唐玉量身打造。顧明卿有那麼一瞬間的晃神,她忍不住想,指不定唐玉和賈文遠真的是天定的姻緣,前提是沒有唐晶晶的存在。
顧明卿唏噓感慨了片刻,該做的事情是半點都沒有遲疑,握住唐玉手腕上的鐲子,慢慢將鐲子從唐玉的手腕上取下。
眼見著鐲子一點一點地離開她的手腕,唐玉急地差點沒有哭出來!唐玉想哭,就真的哭了,她覺自己實在是太委屈了!偏生她壓根兒沒能力,也沒法子阻止顧明卿。
顧明卿將取下鐲子後,見唐玉已經哭成了個一個淚人,拿出帕子溫柔地替唐玉擦眼淚,“姑姑哭什麼呢,不就是一個鐲子。姑姑果然還是小女孩兒的心性啊,沒了心愛的東西,就喜歡哭。這可不是一個好習慣,得改!”
顧明卿直接將唐玉哭的原因歸結到沒了心愛的鐲子。
“巧巧,沒見姑姑傷心得緊嗎,趕緊扶姑姑進去休息。”
“是。”巧巧應後,扶著唐玉往裏屋走,在顧明卿手裏,唐玉沒有開口的機會,在巧巧的手裏,唐玉同樣不會有機會,隻能老老實實地任由巧巧扶著進了屋子。
等唐玉進去後,顧明卿才將手裏的鐲子遞還給花氏,“賈夫人,你賈家的家傳鐲子,現在完璧歸趙。”
花氏深深盯著顧明卿,眼神莫測,好一會兒,花氏才伸手取過顧明卿手裏的鐲子,“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我今日算是見識了。”
顧明卿笑笑,沒接話。
花氏另將手中的羊脂白玉鐲子遞給了顧明卿,“我賈家是懂禮之人,是我年紀大了,糊塗了,給錯了見麵禮。這見麵禮是不能不補的。”
女兒被退了親,唐栓真是被打擊得狠了,有氣無力,聲音裏卻充滿了憤怒,“用不著!我唐家還不缺你們賈家的這份見麵禮!”
太沉不住氣了!
唐立仁道,“瑾睿媳婦,還不趕緊拿過賈夫人補的見麵禮。”
“是,公公。”
顧明卿笑意吟吟,麵上的笑容宛如三月盛開的桃花,嫵媚豔麗,卻又宜室宜家,恰到好處,“多謝賈夫人的見麵禮了。”
顧明卿說著,從花氏的手裏取過鐲子。
花氏道,“今日多番打擾了,就此告辭。”
“啪嗒——”
顧明卿手中的羊脂白玉鐲子忽地從她指尖滑落,直直掉在地上,接著碎成了好幾塊。
顧明卿見狀,一臉不好意思,“哎呀!看我這手真是沒用,怎麼就沒能拿穩這鐲子,怎麼就讓這鐲子從我的之手裏掉下去,摔了呢!”
唐立仁安慰道,“明卿,你也不必難受。賈夫人一看就是心月匈寬廣,十分大度的人,她哪裏會跟你個小輩計較。不就是一個鐲子,賈老夫人定然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顧明卿粲然一笑,水眸裏也是一片笑意,“公公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要不然我還擔心自己闖禍了呢!幸好,現在是什麼事也沒有,這樣我就安心了。”
顧明卿跟唐立仁兩個一唱一和,可把花氏擠兌的臉上一陣紅一陣青,要不是花氏平時身子不錯,怕是都要被活活氣暈了!
賈文遠不高興道,“明明是你故意將鐲子摔在地上,你現在反倒是在這裏說你是不小心的,你——”
“賈公子,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是故意的。你是我嗎?你對我想什麼那麼清楚?就是去了公堂,我也隻會說我是不小心的,縣太爺能如何判?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種案子啊,說白了就是無頭公案。
不過一個小小的玉鐲子,怎麼也輪不到去公堂吧。況且,這鐲子不是賈夫人給的見麵禮,既然給了我們唐家。那麼我們唐家想如何就如何了。因為那鐲子是我們的了。”
賈文遠憤怒了,世上為何會有這般胡攪蠻纏,不講理的女子,他的倔性子上來了,眼看著要跟顧明卿吵起來。
花氏對著賈文遠輕輕搖頭,賈文遠不甘地閉上了嘴巴,心裏卻是不服氣極了。
“你說的很是,這鐲子給了唐家,唐家要如何就如何,我們管不了。今日打擾了,我們告辭了。”
花氏說完,直接帶著賈文遠離開,並無片刻的停留。
顧明卿望著花氏和賈文遠離去的背影,嘴角一勾,真的是拿得起放得下啊,看看,她給了賈家母子好大的沒臉,人家就這麼忍下來了。該說薑還是得老的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