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
景扶橈的反應已經很快了,可再快也架不住毫無防範。
他奪走南寧手中的小樹枝扔到一旁,看著她左右拇指長的血痕眼中是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的傷痛。
“何苦呢?”景扶橈抖著手用袖子抹去她臉上的血漬,扶著南寧坐下,隨後拂袖離開。
看。
隻要毀了這張臉,就再也不會有人肖想她。
真好。
她終於不用再忍受他人那種看禍害的眼神了。
南寧坐在石凳上,前所未有的放鬆。
明明是夏日,南寧卻覺得有些冷。她抱緊自己的雙臂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扯到傷口,皺起了眉頭。
回去吧,該準備準備讓前太子動身了。
南寧剛站起來,景扶橈便去而複返。
他雙眉皺在一起,連走路帶起的風都是淩厲的。
不由分說的將南寧拉回屋內,按著南寧坐在軟榻上,抬起了手。
景扶橈的表情過於駭人,有那麼一瞬間,南寧覺得景扶橈是想打她。
她條件反射的閉上眼,右眼的傷口處卻傳來了刺痛。
“嘶——”南寧倒吸了一口冷氣。
“現在知道痛了?別動,忍一下,我要把小刺挑出來。”
景扶橈眼中似乎有極力壓抑的暴風雨,他抿著嘴唇一言不發的為南寧處理傷口,流出來的血打濕了他的袖口。
“傷口太深,怕是要留疤。”
處理完傷口,景扶橈才再次開口。
留疤?
那正是南寧說期盼的。
“無礙,我做了十八年美人,還沒做過醜八怪呢。”南寧故作輕鬆道。
其實身為女子,她怎麼可能不愛美。
隻是隨著年紀漸大,她的美沒有為她帶來任何溢出,卻叫她腹背受敵,看盡冷眼與嘲弄。
既然是這樣,那留著這張臉,又有什麼用?
“不是誰都隻看重你的臉。”景扶橈抬起的手伸至半空中,又頹喪的垂了下來。
南寧臉上的傷不重,景扶橈每日為她清理傷口,日日提心吊膽生怕這炎熱的天導致她的傷口化膿。這樣有驚無險的日子過去了五天,她的傷口才開始結痂。
南寧能明顯感覺到景扶橈鬆了一口氣。
自那天起,景扶橈再也沒有任何逾矩的行為,每日跟南寧討論京中局勢時,眼觀鼻鼻觀心一臉的坦然。
南寧的犧牲總算沒白費。
她用她的臉換來了一個穩定的合作者,這樣很好。
直到半個月後,她臉上的痂開始脫落,傷口長出了淺粉色的新肉,景扶橈才終於答應帶南寧出去逛逛。
南寧這些日子悶壞了,細算起來,她竟然在這處小院洛帶了三個月有餘。
這會兒一踏出院落,就急著想去一些熱鬧的地方。
景扶橈要她別急,又替她將麵紗帶好,才拉著南寧的手往前走。
“唉......北方又鬧水災了,這些天京城外麵又多了不少難民,作孽啊......”
“可不是說嘛!都說啊......上麵那位,其實並非天命所歸,所以我們這些平頭百姓才要遭這番罪!”
“賦稅又變重了,我家娘子想買件新首飾都要想許久......”
“不是說這連年的災禍都是聖女的錯嗎?怎麼又變成......”
“聖女都死多久了!北方鬧水災是最近的事吧!我聽說啊,南方靠海的鄉郡已經有兩個月沒下過雨了!你說這還好是在海邊,不靠種莊稼過日子......”
說過之處,常有百姓三兩聚在一起低聲揣著天意,南寧聽著他們口中的擔憂,勾起了嘴角。
再忍忍吧。
很快,很快災禍就會過去。
聖女南寧對不住你們,再等等,等南寧為你們迎來真命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