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恩哲和其他董事寒暄幾句過後便識趣地離開了辦公室，隻聽得門啪地一聲闔上，室內頓時隻剩下沉默和令人窒息的寂靜。
季檸經過這一遭，滿腔憤怒和怨恨皆沒有了發泄的衝動，牽著孟琪琪的手緊了緊，不知如何開口。
在眾目睽睽之下露出自己的醜態，不知孟皓又會怎樣鄙夷自己。
還是孟琪琪先開了口，喃喃叫了一聲爸爸，聲音裏還帶著濃重的鼻音。孟皓手上動作一頓，沒有抬頭，麵色平靜如常。
“你不要琪琪了嗎，爸爸。”
小姑娘怯怯地詢問，一聲聲敲在季檸心頭，讓她喉頭不覺有些哽咽，再開口時語氣也軟了下來，“我知道你討厭我，因為宋漓的原因，恨不得立刻將我驅逐出孟家，但是，不管你相不相信，有些話我必須要說。”
季檸把孟琪琪拽到自己身前，強忍著鼻翼間突然衝上的酸意，盯著孟皓無動於衷的側臉，一字一句道，“首先，我從未懷疑過孟家的手段和能力，對於宋漓病情，我提出的每條建議都是身為醫生對於病人最懇切的囑托，現在她隨布萊恩先生離開這個選擇雖然倉促，卻是延續她生命最為穩妥的方式。你大可以著手調查，知道結果以後，你一樣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所以與其你現在派人去把她接回來，不如給布萊恩先生一段時間……”
“其次，我知道你對我誤會重重，認為我罪孽深重，又處心積慮，步步為營，我也有足夠的自知之明，事情走到這個地步，你怎麼對我都無話可說，但琪琪她才不到六歲，又是你簽字同意領養的，你再怎麼氣我，也沒有理由拿一個無辜的小姑娘撒氣。”
越往下說，季檸的情緒就越發冷靜，麵對這樣的孟皓，她已經別無他求，隻希望不要連累旁人，更不要因此傷害到身邊這個好不容易得到救助的小姑娘。
孟皓許久沒有說話，保持著坐在老板椅上的姿勢，手輕輕敲打在紅木桌麵上，心情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樣糟糕。
半響，他抬起頭，視線落到季檸身上，眼底盡是捉摸不透的情緒，繼而他嘴角勾出一個涼薄的笑容來，道，“你以為，跟著你這樣一位母親，對她來說就是好事嗎？”
“與其最後長成和你一樣趨炎附勢陽奉陰違的嘴臉，現在送走她，對她來說，未免不是一件幸事。”
“還有…”
說到這裏，孟皓刻意停頓下來，起身慢慢踱到季檸麵前，微微附身湊過來，嘴角勾起詭異的弧度，接著道，“如果僅僅趕走一個拖油瓶，就能看到你這樣狼狽痛苦地樣子，我又有什麼理由不做？”
最後這半句季檸聽得清楚明白，下意識攥緊了手心，讓小姑娘吃痛地叫出了聲。她瞪著眼睛和孟皓無聲對峙著，腦中一片混亂，被憤怒和悲傷擠壓著，嘴唇微微顫抖，卻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爸爸，琪琪求你，能不能不要趕走琪琪，琪琪不要跟媽媽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