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咋弄啊?
看著一臉訕笑的張憲,秦頌覺得有點下不去手。
剛來臨安的時候,也有商人往秦頌住的地方送歌伎,被秦頌狠狠訓斥當麵拒絕,然後就再也沒人敢這麼做。
可是,這一次的情況比較特殊。
人是吳玠送給嶽飛的,這事,後世的曆史書中都有記載。如果沒有秦頌出現,嶽飛最終還是把人退還給了吳玠,順便還回贈了吳玠一些禮物。
但是,因為秦頌的出現,事情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吳玠還是給嶽飛送美女了,但嶽飛為了感謝秦頌,同時也知道秦頌跟吳玠的關係不一般,所以轉手把美女送給了秦頌,至於秦頌是自己留著,還是推給吳玠,嶽飛都不會得罪吳玠。
那麼,嶽飛怎麼就不怕得罪秦頌呢?人家在信裏麵不是說的很清楚嘛,秦頌現在血氣方剛,年紀不過二十歲出頭,正是成家立業、傳宗接代的好年紀,多一房嬌妻美妾,就多一份力量……
如果,秦頌沒有將玉娘納為侍妾,他還有拒絕的理由,如今他有一妻一妾,再裝什麼清高,反而讓人覺得他做人虛偽。
納一個妾和納十個妾,在大宋人的眼裏,區別不大。
張憲將秦頌愣在院門口,臉上陰晴不定,隻好硬著頭皮說:“秦翰林,嶽將軍特別喜歡您做的那首《滿江紅》,想讓我當麵替他求一份墨寶,這事你看……”
張憲不提《滿江紅》還好,一提《滿江紅》,秦頌就覺得心虛理虧。
“若不是看在嶽將軍的麵上,信不信我會拿亂棒招待你?”秦頌收起信,轉身進了院子,然後讓人將門檻取下,好放馬車入院。
張憲籲了一口氣,心想自己總算是涉險過關,沒有辜負大帥的信任和委托。
進了院子,秦頌讓人給張憲上茶水點心,自己卻進屋去找玉娘說話。
“玉娘啊,有個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秦頌很尷尬,說話時一點底氣都沒有。
“什麼事?夫君你今天不太對勁啊!”玉娘與秦頌朝夕相伴,雖然不曾同房,但一眼就能看出秦頌的表情不自然,有些反常。
“呃,是這樣的,嶽家軍那邊,來人,送禮……”秦頌含含糊糊的把事情告訴了玉娘。
“啊?就這事啊?”玉娘掩嘴想笑,“這事我可做不了主!你得問鈺姐啊!”
“永珍不是在漢中嘛,就算派人送信回去,一來一回,也得好幾個月!”秦頌有些煩躁。
玉娘想了想,小聲說道:“作為你的身邊人,我自然是不願意多出一個人來分寵,但作為女子,我覺得她挺可憐的,被人當成貨物一般送來送去,卻沒有人在乎和顧忌她的感受……跟她比起來,奴婢算是好命了,早早的遇見夫君,不用天天依窗賣笑,以色侍人。”
玉娘的這番話,對秦頌觸動很大。
是啊,有誰真的關心過馬車裏麵的那個女子,此刻是何種心情和感受?
從見到張憲直到現在,秦頌根本連馬車簾子都沒有掀起過,仿佛在躲避什麼肮髒的東西,但馬車裏麵不是物品,而是一個有感情的大活人啊!
“你去替我將她安頓下來,不管怎麼說,進了秦家的門,沒有讓人受虧待的道理。”
“奴婢曉得。”玉娘見秦頌恢複了麵色,笑著應道。
返回客廳,秦頌與張憲聊了許久,主要是詢問嶽家軍接手襄陽防務之後的近況,另外就是讓張憲捎一些話回去,總之信息量很大,對嶽家軍下一步的行動有著深遠影響。
秦頌招待張憲在家中吃了一頓酒,然後趁著幾分酒意,第二次書寫《滿江紅》。
這首詞,雖然被秦頌“盜用”,但嶽飛並沒有覺得自己丟了什麼,而是有一種深刻的共鳴,覺得秦頌的詞把他心裏想要表達的一些情緒全都表達了出來。
這就好似隔空對話,又好似以文會友,隻有誌同道合的人,才會產生這樣的精神共鳴。
秦頌寫完《滿江紅》之後,猶覺不夠,便奮筆直書,又寫了一首新詞,作為對嶽飛的補償。
詞名:《永遇樂·詞贈嶽鵬舉將軍》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靖康二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劍問:茹毛賊虜,可敢戰否?
這本來是辛棄疾的詞,秦頌在時間和結尾等處做了改動。
原詞的結尾是“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怨氣甚大,因為詞人懷才不遇。
嶽飛正當壯年,肯定不能用廉頗已老這樣的喪氣話,所以改成了憑劍向北,大聲喝問茹毛飲血的北方賊虜,嶽家軍在此,敢來一戰嗎?
非常提氣的一首詞,送給嶽飛,也是最合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