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玉瑭和劉豐夫婦合夥經營的飯館正式開張了,取名為裕豐館。除了仁壽坊的街坊鄉親, 並沒有什麼人注意到這間不起眼的飯館。康友之更是在幾日之後才從錢如歸的口中知悉此事, 冷笑幾下, 根本就不放在心裏。
褚玉瑭更加地忙碌, 每日幾乎都是早出晚歸。為此施起然有些不滿, 但施婉琬都替她跟擔待下來了, 說是難得夫君有興趣, 就讓她先去嚐試一下。反正小本經營,也不會牽連到相府。
“婉琬, 爹也是要麵子的啊!你看看褚玉瑭,像什麼話?功名不去努力爭取, 做生意也不正經地去做,偏偏跑到城外那麼偏遠的地方去開個小飯店。同僚問起來,我這張老臉往哪裏擱啊?”施起然心中的怨氣舍不得對女兒發作, 可是又被寶貝女兒攔著不能去找褚玉瑭宣泄,隻能在女兒麵前賣慘。
施婉琬熟練地替爹順氣,又端了一杯熱茶到爹的麵前, 等他喘完那幾口大氣, 才緩緩說:“爹, 夫君她是個沒心眼的, 你讓她去爭個功名,恐怕隻會讓她更痛苦。再說,小本經營也不是壞事,就當是給她練手。若是連一個小飯館也經營不好, 大的生意你又敢讓她去做嗎?”
施起然憋著一口氣,見女兒這麼說,又見她乖巧伶俐地端茶送水,自己自然也不能繃著臉。可是心中那股鬱悶真的太深厚,一時間難以消散。要不是今日退朝後都禦史陳為道向自己道賀,自己還被蒙在鼓裏。他可以不管施婉琬小倆口的事情,可是褚玉瑭的行徑實在太突破他的底線了。
“婉琬,你到底看上了褚玉瑭哪一點啊?除了長得清秀了些,我實在找不出這個姑爺有什麼優點。如果實在要找出一個,那就是對你還算上心,這些我都聽大夫說了。可是,婉琬你的人生怎能交托在這樣的人身上呢?要不這樣,等你將來病好了,我們就換。。。。”
施起然最初就對這個天賜姑爺不滿意,無奈公開招親就不能反悔,隻好硬著頭皮把女兒嫁了過去。原本他打算等過一陣子,夫妻二人感情穩定些,他就讓褚玉瑭去參加秋試。有他幫忙,褚玉瑭將來要混個一官半職也不是難事。誰知道,這小子竟然趁著自己政務繁忙,就去開了小飯館。
“爹!女兒都已經嫁給了她,現在已經是她的人了。你竟然還說今後要給我另擇他人,這話若是傳出去,你讓我的臉往哪兒擺?”施婉琬不悅,語氣加重了些。爹三番四次地想要為她再選婿,這讓她感到心煩。
施起然聽到這事更生氣,自己那麼寶貝那麼優秀出色的女兒,竟然就這樣毀在褚玉瑭身上,偏偏她還那麼不爭氣不上進!但是剛才婉琬說得也有道理,已經嫁過一次了,就算病好了,也不可能嫁去門當戶對的人家做正室了。要是再招婿,未必見得能找一個比褚玉瑭還要聽話的。
“爹,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也知道你是希望夫君能夠有更大的成就。可是她的誌向不在於朝堂,反倒是有一點經商天賦。倒不如讓她去試試身手,說不定能給你意外驚喜。再說了,你若執意讓她入朝為官,隻怕她將來會連累了相府。”施婉琬的話半真半假,但是褚玉瑭女扮男裝的事實要是被揭穿,舉薦她入朝的丞相就會第一個被法辦。
施起然的臉色嚴峻起來,將手中的茶杯放到一旁,端坐在椅子上望著施婉琬。施婉琬知道爹這樣是在試圖從她眼中尋找剛才的話外之意,但她不打算再說更多,更不打算告訴爹褚玉瑭的秘密。
她習慣了被人這樣地打量探尋,絲毫不為所動,更看不出任何破綻。施起然長長歎了口氣,決定放棄對於褚玉瑭為官之道的鋪墊。
“罷了,既然你這個做妻子的都說自己丈夫沒有當官的能耐,我這個做嶽父的,還能怎樣呢。婉琬,你也多管管她,千萬別讓她在外麵惹是生非,尤其是和那幾家,能回避就回避。”
施婉琬知道爹說的是哪些人,鄭重地點了點頭。直到回房,她都沒有告訴爹,其實前陣子,褚玉瑭剛把康友之給得罪了。不過康友之的卑鄙行徑,她也早就看不慣了,加上他一直用無賴的方式糾纏自己,褚玉瑭無意中也是替自己出了一口氣。這樣想來,褚玉瑭做的事,並沒有錯。既然爹沒有追究,自己何必又去自尋煩惱呢。
褚玉瑭忙得暈頭轉向,直到現在她才知道經營一門生意並不是坐在家裏就能掌握全局的。如果不曾在第一線親身拚搏,根本就不可能摸清其中的門道。連最簡單的,每一日要采購多少原料,要準備多少米飯,蒸多少饅頭,褚玉瑭都覺得頭疼。準備少了,客人吃不飽,口碑不好;準備多了,剩下來的食物又舍不得扔了,隻好他們幾個吃了,他們胃也不好。
她回府的時辰是越來越晚,更是來不及跟施婉琬說上幾句話,倒頭就睡,絲毫不知道施婉琬在府裏替她擺平的那些繁瑣。不過她更沒有料到的是她的大舅子施琅雲從江南回來,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自從施婉琬成親後,施起然就派他去江南打聽褚玉瑭的身份背景。雖然這成親是匆忙決定的,但是究竟招了一個什麼人入府,施起然絕不會輕易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