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生活進行中(2 / 2)

“您的意思,我可以走人了?”

“我哪是這個意思?”

“不是您說遍地都是嗎?我算啥啊。我就一畫匠而已,還比不上人家遍地都是的畫家呢。”蔡小米看到老總偶爾嚴肅偶爾強綻開的笑臉,不知道怎麼忽然就很煩很煩。也許,她真的應該開拓自己的事業,而不是給別人打工,給別人打工什麼時候是個頭呢?“王總,不然,我辭職吧。畫家遍地都是,不缺我一個。您再找一個就是了。”

“那不行,我可是跟人家打包票的了,我說你母親病重,手術身邊離不了人。他一聽說你是這麼一個大孝女,就給我們亮了綠燈。你回來就好,回來好好工作。”安頓好蔡小米,老總在心裏冷笑,其實蔡小米哪裏知道,客戶雖說是答應放寬一個月,可在這一個月裏,老總試著找別人來繪畫,可都畫不出蔡小米的風格。客戶是個明白人,看出那畫不是出自蔡小米之手,也就相當不滿意。自然把老總一頓臭批,說隨便拿個人畫的東西就來敷衍他。照這樣下去,這合同就失效,並且他應該補償他。老總也隻好拿蔡小米家裏有重病人的事說事,說當初也是怕對方等急了,才出此下策,既然別人都達不到客戶要求,那隻好等蔡小米回來了。

蔡小米投入到工作當中去,按照客戶提出的條件作畫,她覺得這是命題作文。有的時候覺得命題也好,這樣也就不會信馬由韁,想哪畫哪了。工作上她思想集中,工作之餘,她的思想早就跑到了平房、平房街口超市,也不對,那個超市早拆遷了,現在是另一處超市,然後還會想到廊坊,想到廊坊陌生又熟悉的街頭,想到弟弟和妹妹。他們都在北京,也許以後會經常來往吧?

她隻是這麼想,實際小豆和冰川都沒有主動和她聯係。也不知道醫院的情況怎麼樣,她想打電話問問,又覺得那是彭冰川和同學之間的事情,想打電話給彭小豆,一想到那個鬼點子多,膽子小的丫頭,偏在身上有刺青,她又揣摩不明白她到底是哪種女孩。到底是膽小還是對任何事都無所畏懼。

但無論怎樣,自己是他們的姐姐,有必要偶爾關心關心他們。

電話打通,彭小豆快言快語的話讓她心裏寬慰,電話再打到彭冰川手機上,不接。她迅速掛斷,也許他在醫院,不方便接電話吧。有些天沒跟超市聯係了,現在蔡小米的手機號對誰都是公開的,她沒必要再象以前一樣,想給他們打電話,非得找個公用電話去打,生怕他們知道了她的手機號,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裏,無時無刻不被騷擾她。

可眼下工作之餘的安靜,倒讓她覺得自己真的很需要有人來騷擾她。可是沒有。超市手機無人接聽,這讓蔡小米甚是奇怪。還沒等她再撥過去,手機響了起來,是彭冰川,問小米有什麼事。得知沒什麼以後,他說在陪同學,等有時間再給她打。

掛斷電話,又一片寂靜,死一般的寂靜。有點累,躺下來,卻又睡不著,她滿眼滿腦全是醫院的白。炫目。刺眼。椎心的疼痛。就在這種疼痛中,蔡小米迷迷糊糊睡去,她做了個夢,夢裏有人舉著手槍向她瞄準。她開始沒命的跑,腿卻說什麼也挪不動步子,眼看著那槍口瞄的越來越近,已經觸到她的鼻尖上了,她一個激靈被一陣鈴聲吵醒。接通電話,是養父李會議,說剛才沒有聽到電話。蔡小米就問媽呢。李會議說她睡著了,等醒了再打給她。養父問了下廊坊生母手術的事情,也就很快掛斷了。

蔡小米不知道這個夢境代表了什麼意思,但她隻覺得最近很累,累的出奇。晚睡前接到石貴珍電話,聽對方聲音似乎很低弱,蔡小米警惕的問對方怎麼了,告訴她沒什麼,說沒睡醒,鼻音太重了,可能是感冒了。

蔡小米不知道,石貴珍從廊坊回來,經曆了一場車禍,命算是揀回來了,可她卻永遠失去了雙腿。她不想讓蔡小米擔心,也就不打算告訴她。李會議說:“這事早晚小米得知道。”

石貴珍說:“孩子一定挺累的,先不要告訴她了。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