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她的“半圓”人生
她叫薑悅,蔥薑蒜的薑,喜悅的悅。
名字是奶奶取的,寓意一生開心喜悅。
然而,薑家所有人都說,她從一落地就隻見哭聲,很少很少有笑的時候。
從小,她就不是個討喜的孩子,姑姑到現在還會很直言不諱地說:“你剛生下來那會兒就三斤重,抱你一下子,心都得提到嗓子眼兒去,就怕一個不小心給你捏壞了!”
據說那時候,她連哭都哭不了多大聲的,直到五六歲的時候,她哭的稍微傷心了一點的話,整個人臉色能青紫的那種。
印象最深刻的是,很小的時候,她幾乎就是拿醫院當家住的。
但最熟悉的一個地方那不叫醫院,隻是村子裏醫療條件很差的小診所。
薑悅現在想起來有點不可思議的事情是——她年幼時不光免疫力奇差,而且還不能哭的太狠,隻要一哭狠了,第二天保準就發高燒了,去診所掛吊瓶,少則三天,多則折騰半個多月都是常事。
村子裏十個人裏麵,大概有九個人都說她是養不活的。
可她偏偏命硬,愣是給撐下來了!
她和老太太相依為命了很多年,也水火不容了很多年。
奶奶去世前,她明明趕回了雲城,卻因為和薑誠的一場爭執,沒能見到到最後一麵。
薑悅原本以為自己是不在意的,可是後來才發覺,那是她心底最大的遺憾。
正常人可能無法想象,她一直到了五六歲,才慢慢能夠自己站起來。
僅僅隻是站得住而已,維持不到一兩分鍾就會摔回輪椅上。
她跟輪椅做了很多年的好朋友,甚至一度以為這輩子就離不開它了。幸好,無論多困難,她都沒有放棄。
奶奶一直對她很嚴格,無論哪個方麵都是,嚴格到薑悅對她產生很深的恨意,覺得她不近人情。
那時候,奶奶有一根專門用來打她的藤條,不是誇張,是真的農村人去山上砍柴時削回來的不知道什麼樹的藤條,不算特別長,但很堅韌。
每次奶奶生氣的時候,或者她不願意練習邁步的時候,後邊兒就有藤條在那兒等著她了!
人都有惰性,薑悅隻記得她小的時候,過得特別累,也特別痛!
那種痛的感覺即使過了好多好多年,她都仍然記憶猶新!
痛苦和磨難本質上帶給不了一個人任何正麵意義,至少對薑悅而言是這樣的。
她從對這個世界充滿期待,到一點點變得憂鬱麻木,即便再多好玩新鮮的東西,也改變不了她無法獨立行走這件事。
於是她成了眾人眼中成天哭喪著一張臉的小孩子。
不愛說話,不愛笑,不能走路,還成天動不動就生病,這樣的一個孩子,誰見了會喜歡呢!
連薑悅自己後來想想,也覺得換作是她,她也不會喜歡那樣陰鬱且事多的孩子。
她現在就特別喜歡薑皓這個小家夥,成天活力十足,笑嗬嗬的。
藍蘭送他去學的東西也特別多,滑板,滑冰,鋼琴,遊泳,什麼都會一點兒,多好!
每次看小家夥拿著參加比賽得回來的獎杯獎狀跟她炫耀求表揚的時候,她雖然表麵上沒表現出什麼,但是心裏還是挺為小家夥驕傲的。
雖然小家夥比她小了整整十七歲,但薑悅還偶爾還是會有些嫉妒他的,因為她和弟弟種種差距,實在是太像上天開的玩笑了。
薑悅一直不知道,她究竟算幸運還是算不幸。
若說幸運,那她為什麼至今仍然銘記著那段不堪回首的痛苦記憶,至今仍然無法釋懷那些過去,而時常感覺到矛盾掙紮。
若說不幸,相比起那些一生都無法痊愈的人而言,她已經算在有生之年看見了奇跡的發生。
今時今日,除了她自己還銘心刻骨地記著以外,已經沒有人會相信(淡忘)薑悅的過去有多麼不幸,更別說是用不幸兩個字來定義她的現在了。
上次在同學群裏,有人吐槽生活成本越來越高的問題。她也跟著說了一句類似錢好花不好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