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小珺聽到有官兵在挨個巡查的聲音,她顧不得那麼多,扯下一截衣角圍住臉小跑了出去,隻要走出了晉州她便安全了,可是她該去哪呢?她能去哪呢?
她的臉太過引人注目,很容易就會再次被抓住,而這裏又四處都是官兵。
很快,她在一戶人家後院找到一個水塘,小珺顧不得那冰冷刺骨的池水,立即清洗起身上的血跡。
離開後院,她跟隨人群潛入了一群即將出城的農民,跟在後方試圖混出城去。官兵們並不想多同農民們糾纏,隨便盤查了一下便打算將他們放出城去。
可就在此時,身後傳來禁軍的聲音。
“那邊的人都不許走,立刻過來!”身後禁軍的聲音越靠越近,小珺的呼吸急促起來。“還有你,把布摘了!”禁軍指了指她的背影。
下一步該怎麼辦,難道又要殺出去了嗎?
突然,一隻手挽住了她的手肘,她被驚得一哆嗦,猛的轉頭。
那是一名陌生的大嬸,她慈祥的對小珺笑了笑道:“姑娘是不是不願露出麵容?不如同我回家吧?”
小珺根本信不過她,但奈何禁軍眼看著就要過來,隻得跟隨她走。那名大嬸邊走邊解釋道:“姑娘是怕被人見到容貌吧?老婦理解。”
“…小女麵容醜陋,怕嚇到他人才出此下策的。”小珺編著理由解釋著。
“我二女兒也是如此,一個大胎記長在臉上,那可是姑娘家啊…所以說,阿姨我理解你。”那名大嬸十分和善的安慰著小珺。
那名大嬸並不住在晉州,而是住在晉州附近的村落中。大嬸似乎非常擅長與官兵們周旋,她向官兵們解釋小珺是自己的女兒,因為相貌醜陋不願摘去麵紗。官兵麵麵相覷,見她是個農婦也不再多為難,立刻放走了兩人,她們一路向郊區走去。
小珺心覺不該再麻煩那名大嬸,她向那名大嬸微微俯身道:“小女不麻煩大嬸了,自行離開就好了。”
那名大嬸卻握住了小珺的手,和藹道:“姑娘渾身都濕透了,是不是還受了傷?被家裏趕出來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小珺微微張開雙唇,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容四娘。
若是在以前,她一定會被對方的善意感動的哭出來,可現在她卻感受不到什麼,就如同被隔了一道玻璃牆一般,她看得到自己被感動,卻觸碰不到那種感受。
甚至,她仍然信不過眼前這名大嬸。
小珺沉默的跟在大嬸身後,她聽到自己耳邊響起一個不似人的聲音:“可憐的人啊,為何你始終放不下人的那一部分呢?這個老女人是騙子,你應該殺了她。”
小珺被嚇得猛的抬起頭,竟是那雙巨大的眼睛正在天際,直直盯著她。一定是幻覺!她甩甩頭,將腦海中的畫麵甩掉。
大嬸客氣的將小珺請回了家:“家裏不大,請姑娘先湊合一下,我去給你那身幹淨的衣服。”,能遇見好心人,她已是心滿意足,這大嬸怎麼會是騙子呢?她甚至為方才自己的懷疑感到有那麼幾分羞愧。
“可憐人,真是個可憐人”腦子裏的聲音不斷的響起,小珺捂著耳朵在一張破舊的木椅上坐了下來,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當然也沒有看到那大嬸嘴角一抹不易察覺的陰笑,大嬸點燃一支香,關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