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鄔鑫汙蔑的黎宸消息,連平日裏最不懂掩飾最膽小的鄭瑤都沒有半點驚訝之色,蕭寒猜都猜到南宮月一定早就派人查過她了,隻怕連她當日被鄔鑫手下人帶去酒樓的事情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吧。冷靜想來這也沒什麼的,畢竟她是黎宸,南宮月對她有不放心這是非常正常,況且從剛剛南宮月的態度來看,她似乎並沒有責怪之意,反而也是生了擔心之情。
蕭寒從月園的後門離開,一出去便走進了一邊的小巷子裏麵,裏麵有一輛馬車已經等待多時。馬車十分顯眼,還掛著一塊有清河王府字樣的木牌,車夫看見蕭寒將她請上馬車,蕭寒也毫不猶豫地上去。掀開簾,裏麵坐著的人竟是易遠。看起來他已經等候多時了。
“久等了吧。”
“還好。如何?”
蕭寒默默點頭:“東西呢?”
“在這。”
“月姑娘似乎已經知道了。”
“無妨。”
在蕭寒上車後,車夫駕駛馬車離開巷子。王府的馬車輕易不會有人攔下,路過黎宸家的時候蕭寒還忍不住稍稍掀開簾子往外麵瞧了幾眼。看著這個陣仗,幾乎是所有黎宸接手過的所有案子的被告或者原告了吧?不管是黎宸輸了的案子,又或是贏的案子裏輸的那一方,好像都在懷疑他們的失敗是黎宸在背地裏搞鬼。要知道黎宸可從不來不是一個隻在禦靈城接案子的訟師,大多人都是從外地而來,統一時間統一地點統一出現。這難道是巧合?
蕭寒看著外麵的人,淡淡道:“看見那邊那幾個農民了沒?他是幾年前我在嚴州處理的一個強占土地的原告。那時候他的地被人強了,帶著一大推鄉親拿著鋤地的家夥就想去地主家討公道,打傷了地主家的家丁幾十個,還放火燒了一個宅子,我路過看見了就幫他們寫了狀子。你知道這個案子即便他們是被害方,可他們還是打傷了人,毀了人家的屋子,即便我幫他們爭回了土地,這傷人毀屋的罪也逃不掉,最後縣衙判他們要出一萬貫錢賠給地主。那時我真的是盡我所能將案子的罪責降到最低,那錢也是我出。我知道他們不容易,沒什麼收成,也沒討他們的債。可今天,他們竟也來了。”
聽了這些話,易遠也向蕭寒指的方向看過去了,是有幾個農民。當年那案子他曾經聽黎宸說過,的確,這些人本是不應該出現在這兒,可他們偏偏出現了。
“你也不用難過,他們也不容易。”易遠安慰著。
“他們不容易,難道其他人就過的很容易嗎?我過的就很容易嗎?”蕭寒問道,“你知道嗎?我前幾天也見過這個場麵,那時候若不是小……月姑娘,恐怕是……”
幾天前,月姑娘,這話裏說的不是蕭寒又是誰呢?易遠知道,他當然知道。
“如果不是月姑娘,恐怕蕭寒連一塊容身之所都沒有。”
“月姑娘確是仗義。”易遠道,“我們走吧,等下被人發現了就不好了。”
見蕭寒沒有動作,易遠把她的手拿下,對著外麵車夫喊:“走吧。”
蕭寒知道現在應該大局為重,也知道剛剛是自己失言了。原本她也不過是想看看會是一副什麼場景,但沒想到一看到之後,這黎宸的身體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難道是她成了黎宸,也承下了黎宸的記憶和情感了嗎?她剛剛的話她自己完完全全不知道什麼意思,可就是這麼失望地說出來了。也許是這些事情已經記到黎宸的心底,有些失望印在她的骨頭裏,所以即使這副軀體裏的是她這個局外人,也是要傷感。
“抱歉。”
“沒事。”易遠道,看著黎宸片刻,“你這幾天都在跟小寒的事情,現在又出了你自己的事情,辛苦你了。”
“沒事。”聽到易遠的話,蕭寒心上更是不好受了,脫口而出了一個回答之後,再也不想說話。
整個馬車就這樣安靜的,安靜的,一直到了清河王府。清河王是這一任禦靈城的王室東方家現任家主的親兄弟,據說他鐵麵無私、公正大義,專愛打抱不平,因其封地在清河,尊稱為清河王。當年易遠因為申毅的事情受到了申毅的父親申大人的迫害,就是是清河王暗中幫了易遠。也是他讓易遠和黎宸以故意退學迷惑申毅父子,這幾年易遠和黎宸一直在為清河王效力,四處收集朝中官員的貪汙納賄的證據,除去了不少貪官庸臣。而申毅的老爹就是這幕後的最後一條大魚,這幾年易遠和黎宸遊走各地,黎宸甚至不惜和鄔鑫同流合汙,終於是拿到了申毅父子的證據。
而今天發生的這一切就是易遠和黎宸一手促成,借鄔鑫開頭,再引出申毅父子,最後由黎宸和易遠結束。當易遠知道蕭寒的事情之後,特別是當易遠知道蕭功的訟師是鄔鑫之時,這個計劃就正式啟動。隻是他沒想到蕭寒會因此……
至於為什麼要借鄔鑫來引出,還不是因為這壞人都有一個小心的好習慣,這申大人平日做事謹慎,若非牽連兒子想讓他親自出手,難。但若是收拾了申毅留下他爹,不就是等於放走了大魚嗎?還給自己留下禍患。既然如此還是一起收拾了,野草吹不盡,春風吹又生啊!
王府十分寬廣,但易遠並沒有走一點兒彎路,蕭寒雖然是第一次來王府,但跟著易遠還是很順利地走去了書房。走進書房,隻見一個雍容尊貴的男子背對著他們,隨後似乎是聽到他們的聲音轉過身來時手中還捧著一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