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的唱片機裏哀哀婉婉的唱著歌,竟是一首上世紀老上海極其流行的天涯歌女,周旋的嗓音很動聽,但靜知卻更喜歡色戒中湯唯唱給易先生的那一段。。
每每看到那一段的時候,總是會莫名其妙的想要落眼淚,而她此刻,當真也就沒有忍住自己的淚水。
“靜靜”他忽然伸手從桌子上過去,輕輕握住了她的,靜知一愣,再低頭看去,才發現自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開始又在摳自己的手指甲,她的大拇指差一點就被她自己給摳的出血了!
她的手被他握著,暖暖的感覺從他的指尖傳到她的指尖,她的眼淚忽然開始嘩嘩的向下淌,她不想哭,不想要他看到她哭也跟著難過,可是她控製不住自己,她一看到他,就覺得自己的眼淚怎麼樣都忍不住了!
“靜靜,靜靜你別哭,別哭了”他站起來,胡亂的抽了麵紙傾身過去輕輕給她擦著眼淚,但她的眼淚卻是多的不會止住了一般,而他也就那樣耐心的不時換一張紙給她擦眼淚,她不停的哭,他就不停的擦,她哭的沒有一點點聲音,隻是不停的淌淚,那樣洶湧的淚水,從她烏黑卻又空洞的眼瞳裏流淌出來,卻像是一顆一顆流在了他的心上
他真的很想抱住她,像是以前那樣哄一哄她,他也真的很想豁出去不管不顧的把她帶走吧,可是他還有理智,而那該死的理智,就要他隻能做這些,也隻可以,做這些。
好站在她身邊的人,已經不是他了,既然如此,他就不可以再給她添更多的麻煩,她還要和紹軒過一輩子,她的一輩子,還有那麼長那麼長,他真的想她幸福。
他見她漸漸止了眼淚,想要將握著她的手放開,孰料靜知卻是一下子反手握緊了他的,她看著他輕輕搖頭,聲音啞啞的含著淒楚:“紹霆”
她隻要一叫他的名字,他的心就軟的肯為她去做一切。
她尖細的指尖拂在他的掌心裏,一下一下輕輕劃過,他睜大了眼睛看她,她卻是依舊輕輕搖頭,手指從他的掌心一路滑過,落在他的臉上,定住。
他全身忽地僵硬繃緊,嗓子裏似塞了一團什麼東西阻住了他的聲音,發出粗嘎而又沙啞的音階:“靜靜”
她的手涼涼的撫在他臉上,從他的額頭一路向下,拂過眉毛,拂過眼睛,拂過高挺的鼻梁,拂在他的唇上,她的手在抖,他敏銳的感覺到了,所有的理智似乎完全的崩塌了,他一下子按住了她的手,緊緊的貼在了自己的臉上,他望著她,眼角卻是漸漸有了濕潤的水光:“靜知你留下來好不好?你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靜知你留下來,你留下來,留在我身邊好不好,靜知,靜知,靜知”
他一遍一遍叫她的名字,她的淚水嘩嘩的直往下落,而她透過淚霧,卻看到他眼角悄然滑下的一顆晶瑩,她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她不想走了,她後悔了,她想留在他的身邊,她想和他一直待在靜園裏,就像以前那樣,他們一整天都待在一起,她對他發脾氣,他就無奈的哄她,他們去逛園子,她走的累了,他就背著她抱著她回來,她擺臉色給他看,他就做小伏低的道歉求饒,她什麼都不用做,什麼都不用想,隻要享受他的好就可以了原來她一直都知道,他會永遠無條件的對她好,所以她才敢那樣放肆的揮霍,揮霍著他的寵愛
可她不知道,當她失去他的嗬護和寵愛的時候,她竟然會痛苦到了這樣的地步!
“二哥,你們?”紹軒的聲音忽然在背後響了起來,靜知陡地清醒過來,她的手一下子從他的臉上挪開,而孟紹霆也怔然的放下手來,他還沒有,聽到她的答案
“紹軒,我”靜知臉如滴血一般,而那一雙紅腫如桃的眼眸,卻更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子生生的戳進了他的心口裏,孟紹軒緩緩的走近,冰涼的水從他的指尖彙滴而下,一顆一顆的砸在地毯上,他隻感覺自己的心比那水還涼,涼的他幾乎要窒息了
如果他不是一直遠遠的看著他們,如果他沒有當機立斷走出來打斷他們,她是不是就要答應二哥的要求留下來了?
“知知,沒事的話,我們快回去吧,還要去接非同呢!”
他強壓了怒火,輕描淡寫的岔開了話題,他早就說過,在加州三年,他唯一學會的就壓抑自己的情緒,無止境的隱忍下去!
靜知恍若是一瞬間被人給拉回了人間,非同還有非同啊,如果她自私的跟紹霆走了,非同怎麼辦?他從小沒有爸爸,沒有一個完整的家,難道還要將他再置身在虎狼之窩中?
她可以冒險,但她的非同,她不能容忍他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沒事了,我們回去吧。”她說這話的時候,沒有敢看一眼孟紹霆的神色,拿了包站起來,預備離開的時候,孟紹霆口袋裏的手機卻是響了起來,他呆滯的拿了手機掛斷,卻幾乎是立刻就鍥而不舍的又響起來。
靜知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而孟紹軒卻已經拿了她的大衣過來親手給她披在了身上
孟紹霆忽然就苦澀的笑了一下,在他們兩人走過去的那一刻,他終究還是接起了電話:“喂,是蘇靈嗎?”
他悅耳醇厚的說話聲清晰而又渺遠的闖入了靜知的耳中,她腳步一滯,忍不住的回頭去看,卻見他端坐在那裏,眉目微皺,但卻已經開始專心致誌的講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