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佶的雙腳剛剛落在車頂站穩,百裏琪花的腰間突然纏上一條如蛇般的長鞭,長鞭另一端的晉王猛然用力,將她直接拽了回來。
管佶的手一空,連忙去拉,卻與她的指尖生生錯開。
“啾啾——”
“小姐——”
管佶和蘆葦嘶聲大喊著,瞳孔緊縮,盈滿自責的恐懼,眼睜睜看著她被拽回城門內。
“別管我,快走——”
百裏琪花尖叫著大喊,聲音哽咽、沙啞、痛苦,充滿了無力感。
周全拚勁最後一口氣合上了城門,兩扇大門漸漸閉合,管佶痛心疾首的大喊聲漸漸被隔絕在外。
直到管佶的臉徹底看不見,百裏琪花苦笑著閉上了眼睛,感受著身體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感覺,折騰出這麼大的動靜,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結果還是沒跑掉。
周全靠在城門上血吐不止,終於支撐不住,身體無力的滑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全部染成了血紅色,數不清的血洞還在突突冒著血水,腦袋垂擱在肩膀上,像一灘血腥的肉團。
“周全,周全——”
百裏琪花掙紮著爬向他,淚水止不住的奔流而下,壓抑著悲傷,狼狽的四肢並用在地上爬著。
背上和胸口的傷撕扯著肌膚不停冒著血,疼的冷汗直冒,卻都及不上心底的悲傷。
她拚命捂住他身上的血洞,不讓血流出來,想要挽回他瀕死的命運。但血洞實在太多,整個人被戳成了窟窿,怎麼都堵不住。
他顫抖著肌肉張了張嘴,嘴皮劇烈抖動著,似乎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望著她的視線漸漸渾濁,最後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徹底沒了氣息。
百裏琪花悲痛的痛哭著,脆弱的肩膀抖得如同篩子一般,是她害死了周全。她與他並肩靠坐在城門上,緊捂著胸口得傷,濃鬱的愧疚將她填滿。
對不起,也謝謝你——
悶響得驚雷在空中炸響,一道閃電驟然劈亮屍骨如山的城門通道,晉王幽冷的目光在閃電照耀下如同射出了兩道淩厲陰鷙的銀光,更顯驚悚。
他一襲華麗的藍袍矜貴高雅,氣宇軒昂的高坐在黑色大馬上,手中的長鞭拖曳在地,足有女子手腕粗細。
就是這條長鞭將百裏琪花拽了回來,重新拉回這個虎狼窩,讓這次救人計劃一敗塗地。
“給本王追,不論死活,一定要把管佶給本王帶回來!”
晉王一聲令下,守城軍官即刻帶著士兵重開城門追擊。
“不許追,否則我就死在這!”
百裏琪花拚著嘶啞的聲音淩然大吼,抵著城門不準人靠近,順手抽過一旁掉落在地的長槍,抓著槍杆,將槍頭直抵在喉嚨上,目光幽冷的仰望著晉王。
“你若敢追,我便一槍貫穿喉嚨。你知道的,我做得到。我要是死了,你就是陪了夫人又折兵,輸的一無所有。”
晉王失了五萬石軍糧,管佶又逃離了主城,如魚回大海難以尋找,若是連百裏琪花也死了,這場正麵交鋒,他便真的輸的一幹二淨。
管佶的價值是在戰場上所向披靡,戰無不勝,所以殺了他就是斬斷了九皇子的一條臂膀。
百裏琪花的價值是她三公主的身份,以及對九皇子的重要性,活著遠比死了更有價值。
他要讓百裏琪花成為手中的一枚棋,一枚大有用處,至關重要的棋子。
“百裏琪花,你當真以為本王不敢殺你?”
晉王怒不可遏的俯視著她,妖豔的眉眼染上淩冽的怒氣和恥辱,他最討厭被女人威脅。
百裏琪花渾身發疼,胸口被背上的傷火燒火燎的,抑製不住的用力咳嗽,嗓子眼裏冒出大口大口的血。
她滿嘴是血的粲然一笑,明亮的眸子充滿鄙夷而輕蔑,整個人帶上一股詭異的邪氣。
“我不會死在你的手上,我的命很珍貴,你沒有資格。”
百裏琪花邪魅的冷笑著望著他,肩膀聳動著不停咳嗽,將槍頭再往喉嚨上近了些,尖銳的槍頭已經刺破柔嫩的肌膚,留下了點點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