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涵習慣性的稱呼‘阿琪姑娘’,卻又突然反應過來,那位是三公主。
李澤涵關切的低歎一聲,三公主落在晉王手裏,便如羊入虎口,怕是危險重重。
“三公主很好,不必擔心。”
師千一沒有多解釋,也沒有多說,知道的越多越危險,李澤涵也識趣的沒有多問。
師千一今日的穿著與往日相比十分質樸,甚至有點粗陋,粗布白衣洗的有些泛灰,房間裏也充斥著淡淡的濕黴味。
但他優雅的坐在那,便如一位翩翩降世的仙人,自帶一股飄飄然的仙氣,墨黑的發隨意的披散的肩頭,如同一匹上好的綢緞,眉眼清明悠閑,不見一絲慌亂和愁緒。
如今這般危險的境地還能保持波瀾不驚的閑雅心態,當人叫人心悅誠服。
李澤涵緊張的情緒因他變得沉定下來,環顧這個簡陋的房間,布置雖粗陋,卻也能避風擋寒,家具齊備。
“這院子裏住著一個老爺子,他腿腳不便一般不出門,好心讓我住在這。”
師千一簡單解釋一句。
李澤涵站在門口看了看整個院子,一共隻有三間房,除了這一間,另一間就是老人家的屋子,還有一間燒飯的廚房。
老人家聽見動靜從門簾內看了過來,師千一走到門邊,朝他點了點頭,他便安靜的關上了房門,退回了房間。
“你可有什麼打算?”
李澤涵關切詢問道,一直躲著也不是長久之計,但如今城門緊閉,除了躲著好像也別無他法。
“等一等,這種情況不會很久的。”
師千一悠然自若的從點心盒子裏拿出幾樣零食,放在桌上邊喝著水邊悠哉的吃起來,一點不像個被通緝的犯人。
茶壺的水已經冷了,李澤涵熟練的去到廚房燒了壺新開水,沏上粗茶提了進來,滾燙的茶水溫暖了略顯潮濕的房間。
李澤涵坐在師千一對麵,等著他認真解釋一下。
師千一咬著一塊桃花酥,拭著嘴角的碎屑,慢條斯理的緩緩開口,“九皇子已經打來了闞州。”
一句話,李澤涵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三公主被抓,九皇子不會坐視不理,必然會來救人,闞州之爭提前爆發了。
“你是覺得九皇子一定會贏?”
李澤涵看他如此不慌不忙的樣子,似是肯定九皇子一定會攻破闞州,解救三公主,到時他們自然也不會再有危險。
師千一並未回答他的話,隻是道,“一旦交戰,晉王必然日理萬機,沒空管我這點小事。韓思貴的心思屆時也不會在我身上,此仗勝負於他韓家可是至關重要,甚至生死攸關。”
李澤涵看他眼中漸漸凝重的深思,不解他在想什麼,但據自己的了解也能猜到些情況。
韓思貴是皇上的忠誠追隨者,若是闞州被破,落入九皇子手中,他自然沒有好日子。
“你既有想法,我便放心了。我娘很擔心你,也很擔心公主,知道你們沒事肯定會很開心的。”
李澤涵沒有在這呆多久,他擔心娘和弟妹們,便早早回了家,可還未到家門前,便發現家門前的街道上空蕩無人,一個行人都沒有,沿途走來家家戶戶亦是門戶緊閉。
今日是集日,街上應該很熱鬧才對,人都去哪兒了?
李澤涵狐疑的往家走,步子不覺得加快,街道兩旁的柳樹抽出了嫩綠的枝條,在暖風中搖擺著歡快的舞姿,輕輕甩在他的身上,掃過他的下巴,癢癢的。
走過隔壁鄰居的院門時,突然一聲淒厲的嘶吼聲隨著輕悠的風聲飄入耳中,短促而悲愴,來自他家的院中。
李澤涵沉定的步伐猛的收住,瘦弱的身體突然一僵,像是列列冬日跳入了寒潭中,全身肌肉迅速收縮,僵硬成一團。
呆怔的表情一瞬間凝固在臉上,那嘶吼聲如同空室的回音,久久回蕩在耳廓,飄飄渺渺,哀戚恐懼。
李澤涵突然一個箭步衝進自家的院門,枯朽的木門嘎吱一聲應聲打開,接著猛地巨響撞在牆上彈了回來,堅持了片刻,終究承受不住的轟然倒地,揚起了漫天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