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汀香小榭之外的地方,整個都督府氣氛凝重微妙,不管主人、下人、侍衛,全都提心吊膽,如履薄冰。
晉王連日發火,將府中眾人嚇得人人自危,每日都有許多穿著盔甲的將領們進進出出,神情無一不是肅然沉重,一看便知前方戰事非常不順。
晉王怒然揮手將書案上的軍報一掃而落,滿書房的將領齊齊跪下,屏息凝神,書房中的氣憤瞬間降到了冰點,冷冽刺骨。
錦夫人端著親手煮的安神茶正好前來,被他突然發怒嚇了一跳,忙不迭的躬身退走了。
“危急,危急,危急,就沒有一點好消息嗎,你們都是身經百戰的將領,卻被一群逆賊打得節節敗退,真是丟盡了皇上的臉!”
“晉王息怒,臣等也是心有餘悸,敵軍就像早就猜到我們的作戰部署般,總是在關鍵時刻將給我們致命一擊,而且敵軍派遣的兵力也恰到好處,剛好足夠與我軍抗衡。”
“是啊,敵軍兵力安排的非常準確,留華縣的關隘攻守我軍部署了三萬人,敵軍剛好集結了三萬五千人進攻,並且對我軍防守的重要路段了如指掌,完全沒能發揮出占領高地的地理優勢。”
“此事臣也深有感觸,靈湖一戰時,臣早已在必經之路上設下埋伏,敵軍卻突然神兵天降,從我軍後方來了個突襲,兩麵圍夾,兩萬大軍最後隻剩一千不到。”
幾個將領你一言我一語,皆唏噓不已的表達著敵軍的強猛如神,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便已損失了他們一半的兵力,突破簡城與留華縣間的群山隘口,占領了留華縣。
敵軍如今已經進入闞州地界,一點點攻占著闞州城鎮,勢如破竹,銳不可當,不知何時就要打到主城來。
晉王心浮氣躁的不停敲打著案麵,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起,氣勢凜然,展露著迫人的危險氣息。
敵軍對他們的兵力部署如此清楚,莫非……
晉王突然從書案後站起來,大步離開了書房,繞過曲廊幽道衝進了臥房,兩個丫鬟正在打掃衛生,直接被他給轟走了。
晉王關上房門,立馬拉開黑漆檀木立櫃,取下掛在立櫃中的騎裝皮甲。
皮甲並無被人翻動的痕跡,衣邊藏有小夾層的地方也平整無恙,他粗魯的將縫合線劃開,抽出裏麵的油皮紙,攤開後,兵力分布圖完好的躺在裏麵。
難道不是兵力分布圖被偷?
可將領們說的情況又作何解釋,敵軍怎麼會對他們了如指掌?
晉王急躁不安的在屋裏來來回回踱起步子,完全摸不清頭腦,屋外廊簷上的風鈴叮鈴鈴直響,攪得他更加心煩意亂。
“把那風鈴拆了,煩死人了!”
他突然朝屋外大喊,門外的侍衛和丫鬟都止不住的震了震,立馬便將風鈴摘了下來。
風鈴聲消停了,接著便有敲門聲傳來。
“殿下,前方傳來急報。”
晉王頭疼的捏了捏額角,又迅速趕回了書房,書房中跪著一個傳信的斥候,將一份急報雙手捧在頭頂。
晉王大步走過他的身旁,一把接過急報展開,眉頭越皺越緊,最後一把將急報砸在金碧輝煌的房柱上,散亂的攤開在地上,將裏麵的內容展露出來。
敵軍大將軍管佶帶領五千先鋒軍攻下了足有兩萬守兵的巡城,兩萬守軍全軍覆沒。
巡城已是闞州腹地大城,與主城隻隔著一個黃潑鎮,管佶轉瞬便要兵臨城下。
一時間,整個書房都安靜下來,靜的有些詭異,所有人都明白這封急報所代表的含義和危險,若再無法阻攔管佶,怕是很快便要破城了。
城門之時,管佶身重一箭,不僅沒死,如今更是氣勢洶洶帶著先鋒軍直奔主城而來,擺明是為了百裏琪花而來。
“殿下,郝將軍回來了。”
突然有侍衛來同傳,接著就是一串鏗鏘錚錚的腳步聲,郝磊滿帶肅殺之氣的魁梧身影出現在門口,身上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橫眉冷凝的跨步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