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的院子內擺滿了書案,空氣中充斥著濃鬱的墨香,滿地白紙混亂的鋪灑著,十幾個人正一同奮筆疾畫,畫的全都是同一個人。
聽聞有人進來,正在重複描繪著畫像的書生們抬起頭來,瞧見他,又看看筆下正在畫的畫像,皆停下了筆,看來不必再畫了,人已找到。
管佶的臉色陰沉難看,幾乎可以掐出水來,其木格感受著他冰冷的氣場,怯怯的縮在身後不敢說話,卻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我隻知道你們在戚如,又不知道你們來做什麼,住在哪兒,我隻能到處撒網,要是有人看見你就能幫我找到你。”
“所以你就滿大街發我的畫像!”
管佶的聲音控製不住的低吼,充滿怒意的語氣驚的其木格縮了縮肩膀,淚水在兩個大太陽般的眼眶裏打著轉,委屈的攪著手指頭。
“你知不知道若是有心人發現我的行蹤,會引來多少危險,又會給公主帶來多少危險!”
管佶拉近她,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咬牙切齒道。
吧嗒吧嗒——
滾燙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其木格擦著眼角隱忍著沒有哭出聲,沉默了許久才低聲喃喃,“我隻是想見你。”
其木格滿心委屈,她大老遠追來找他,他卻這個態度對她,一見麵就將她訓了個狗血淋頭,全然不顧及她的感受。
她是女孩子,想見他有什麼錯。
眼淚像珍珠般吧嗒吧嗒的流,越想越委屈,漸漸哽咽出聲,整個院子寂靜的隻剩她傷心的啜泣,所有人屏息凝氣不敢出聲。
管佶冷眼掃視了滿院子的畫像,沉著聲音道,“把畫像都燒了,跟我走。”
說著就轉身離去,其木格還在哭,頓了一會才將那些畫畫的書生打發走,而後疾步跟上他。
一路上管佶都冷漠無言,管佶將人帶回了尊祥客棧,百裏琪花看見其木格有些驚訝,但很快就釋懷了,知道她肯定是追著管佶來的。
沒想到其木格這麼喜歡管佶,走到哪兒跟到哪兒。
時間轉瞬便來到百寶會開始之日,整個戚如似點燃的爆竹,瞬間沸騰起來,處處張燈結彩,喧囂熱鬧,與百寶會同歡。
百寶會乃流芳樓每年一次的集會,無數貴胄富商、名門高戶、有名有勢之人聚集,世界各地的人都可將自己的寶物送來出售,寶物眾多,每年都吸引許多人聞聲而來。
百寶會出售的寶物各式各樣,古董珍玩、刀槍劍戟、裙釵羅環,秘籍古本,甚至莊園田地、美食佳釀,天下之物隻要有自信,都可拿來賣。
不拘來曆貴賤,不管有形的還是無形的,便如願望、要求這等摸不著的東西亦可拿來售賣。
百裏琪花昨夜睡得很晚,是以早上總也醒不來,其木格早早便激動的起床梳洗,等的火急火燎,在房間裏來來去去的踱著步,望著窗外的百寶會,那叫一個百爪撓心。
“怎麼還不醒,百寶會都開始了——”
其木格跑到床邊搖了搖百裏琪花,百裏琪花依舊沉沉的睡著,舒服的翻了個身,身體軟軟的埋在被子裏。
見她不醒,其木格急躁的又跑回窗邊,耐不住性子的望著窗外的熱鬧氣氛。
今日的嬰啼街擁擠非常,所有人都在往流芳樓去,剛到辰時便已街道堵塞,移動艱難。
“公……阿琪,阿琪,快醒醒,百寶會都開始了,怎麼還睡啊——”
其木格跳上床,抓著百裏琪花的肩膀不停搖,蘆葦在一旁看的心疼,猶豫一下還是衝上去勸阻道,“郡主,您別搖了,主子昨夜睡得晚,讓她多休息休息吧。若您實在等不及,不如您先去?”
“阿琪不出門管佶也不出門,我一個人去有什麼意思。”
其木格繼續搖著百裏琪花,百裏琪花在睡夢中感覺暈乎乎得,不舒服得皺起眉頭,嚶嚀一聲。
蘆葦看其木格還不停手,大膽得一個健步抓住她得手臂,笑著道,“郡主,您不如先下樓用早膳,等主子醒了自會去找您。主子睡覺最不喜歡被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