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琪花在九華殿窩了三天,外麵流言之事已經鬧得天翻地覆,卻完全像是與她無關般,絲毫不關心、也不著急。
今天就是皇上給的最後期限,京兆尹已經調查到了一些線索,趕忙進宮回稟情況,隻希望此事快點了結,他也能多活幾年。
皇上一襲明黃龍袍坐在威嚴的龍椅上,伏案批閱著手臂高的奏章,眼睛都不抬一下。
京兆尹劉安遠跪在殿中,雙手伏地,額頭觸在手背上,恭恭敬敬行了禮,朗聲回稟道,“啟稟陛下,據臣這幾日調查,流言是從一家名叫金紡局的綢緞鋪傳出來的,流言傳出的前一天,金紡局有位客人與老板發生了口角,有了些不愉快,而後有一男一女兩人化解了爭端,那兩人似乎就是公主殿下和郡公爺。”
京兆尹將調查到的情況一一說來,用詞卻十分委婉,將石清豫蠻狠打砸店鋪說成口角,差點打死人的事也隻字未提,實在是顧及國公爺和皇後娘娘的臉麵。
這種牽扯到大人物的事實在難辦,既不能欺瞞聖上,又不好得罪大人物,隻能盡可能委婉。
沉浸在奏折中的皇上臉都沒抬一下,那日啾啾出宮他自然知道,他也早就想到那個流言的男人就是管佶,他要知道的是傳播流言的人是誰。
“流言可是鬧事者傳出來的?”
皇上發問,京兆尹趕忙回答道,“這個臣尚未查明,當時周圍看熱鬧的百姓很多,實在難以排查出是誰時候胡言亂語。”
京兆尹悄悄抬了抬眼睛,觀察一下皇上的神情,突然與一雙淩銳的目光相觸,背上瞬間汗毛直立,趕忙低垂下頭。
“回,回稟陛下,臣還有一事要稟報,那個鬧事之人,大庭廣眾之下宣稱自己是……皇後的親弟弟。”
砰——
茶杯撞擊桌麵的聲音鑽入耳朵,京兆尹緊張的脊背都繃直了,背上的汗水都快將衣裳打濕,臉邁的更深了。
心中戚戚的再一次感歎,京兆尹這官真不好當啊!
這會回想,當時皇命下來的時候怎麼會那麼高興呢,還是太年輕啊!
氣勢恢宏的太極殿一片死寂,壓得人喘不過氣。
常興垂手侍立在聖側,穿著暗紫色內侍服飾,暗沉的色彩卻讓他穿出一種清雅孺慕的感覺,不為所動的站在那,突然朝著龍椅上的皇上躬了躬身,卻是莫名其妙的道,“陛下,郡公爺前兩日上書,請求陛下賜幾個宮中嬤嬤幫忙管理府中事務,皇後娘娘已經將人選好,陛下可要過過眼?”
皇上緊緊抓著手中的茶杯,側臉看來,轉瞬便明白他的意思。
“將人帶來吧。”
“是!”
常興應聲,躬身退了下去。
一盞茶的時間,皇後帶著挑選好的宮中嬤嬤進了大殿,剛剛跪下見了禮,突然頭頂傳來瓷杯摔裂的聲音。
精美的紅梅白釉瓷杯撞擊著堅硬的地麵,丁玲作響,尖銳的瓷片彈到皇後麵前,將她手背劃出一道細小的口子,立馬有鮮紅的血絲浸了出來。
“你教育的好弟弟,打著你的名號為非作歹,橫行霸道,朕的臉都被他丟盡了!”
皇後根本顧不得手上的傷,更不敢起身,身體趴的更低了,連連請罪,“臣妾知錯,請陛下息怒。”
石清豫的事看來沒能瞞住,方才進來時便瞧見京兆尹跪在一邊,想來查到了些什麼。
這幾天她一直提心吊膽,祈求著能有什麼轉機,祈求琪花能從九華殿出來,幫他們求情。
可整整三天,九華殿一點動靜都沒有,大門緊閉,任何人不得進出。
她厚著臉皮主動找上門一次,卻被蘆葦輕而易舉的擋了回來,看來琪花是打定主意要讓石清豫吃教訓,不準備幫他的。
皇後甚至沒有爭辯和求情的想法,隻是跪伏著認錯。
石家的情麵皇上心中自有定論,求情反倒會惹皇上不快,此事隻能看皇上的態度。
“在琭城時他便不務正業,到處惹事,你總說他還小,不懂事。如今來了京都依然如此,甚至更加猖狂,幹壞事還把你掛在嘴上,生怕百姓們不知道朕有這麼個飛揚跋扈的小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