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盯著我看做什麼呀?我……”察覺到他目光,沈鶯鶯遷怒地昂頭,突然怔住。
斜陽柔和的光暈籠罩住少年深邃的輪廓,他眼睛像沉在湖底的兩顆星星,隨波光而搖曳生輝。
這、這不是陸朝嗎?
沈鶯鶯愣眼巴睜地緊抿住嘴,把還沒說完的話咽了下去。
睫毛加快顫動,她突然有點心虛。
剛剛,她好像就跟刁蠻的包租婆似的,還衝他大吼大叫了吧?
“你確定掉進了灌木叢?”陸朝從她潤澤的紅唇移開視線,雙手扒開灌木,找了會兒,仍舊一無所獲。他想了想,皺眉望向別處,微眯的眸似乎在計算距離和判斷方位,“我們是在斜坡相撞摔倒,你東西掉落後應該是按照下行的弧度和軌跡,而不是向左滾入灌木叢。當然,如果我沒推測錯的話,大概是這樣。”
沈鶯鶯:“……”很好,她平生最討厭軌跡弧度什麼的了。
“去那裏看看。”陸朝堅定地邁開步伐,一路朝下埋頭尋找。
最終,在將近三米以外的角落找到了“針管兒”。
它骨碌碌藏身在陰暗的位置,還調皮地鑽進了半片落葉下。
陸朝撿起“針管兒”,眸中閃過一絲疑惑,很快明白了這是什麼。
裏麵那抹亮麗的紅,與她的唇如出一轍。
嘴角閃過一絲極淺的笑意,陸朝把“針管兒”交給她。
慢慢攙她起身,問:“看你右腳幾乎使不上力,崴腳了?試試,還能不能走?”
“嗯。”口紅裝進兜裏,沈鶯鶯不好意思地支吾了聲,慢慢鬆開他手,嚐試站穩。
除了沈樾和老爸,她從沒和其他男生或男人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過。
陸朝和他們明顯是不同的。
他身上有股親和的香味,這味道沈鶯鶯熟悉得很,是某大眾品牌夏天專用的一款檸檬薄荷香皂,她也超愛用這個,特別清爽。
而且,他說話的時候,溪流潺潺般的嗓音從頭頂落下,清清涼涼又舒舒服服,沈鶯鶯的心禁不住“咯噔”了一下。
長得好看的人是不是聲音相應的也很動聽?
街頭街尾的距離,沈鶯鶯從來都不知道陸朝有著這麼驚豔的先天條件!
嗷嗷,簡直是暴殄天物,她錯過了整整十七年的欣賞呢!
“哎唷,疼疼疼!”右腳一個重心不穩,沈鶯鶯猛地跌下去,出於求生本能,她伸手攥住麵前的少年。
陸朝穩穩接住了她。
從他臂彎鑽出來,沈鶯鶯披頭散發地盯著右腳,神情懊惱。
“我帶你去診所,來!”陸朝穩住她,迅速把自行車扶起,示意她坐在後座,“你這情況還是要看胡大夫怎麼說,走不了路的話,好像會有些嚴重。”
沈鶯鶯癟嘴,抗拒說:“胡大夫還能怎麼說呀?肯定說要拔火罐兒,你拔過嗎?可疼了!”
“你拔過?”
“就是拔過,才不想再經曆一次。”嘟嚷著捋了捋頭發,她眼裏流露出幾分焦躁。
陸朝有些想笑。
他盡量不去看她玫瑰花瓣似的雙唇,那樣濃鬱的色彩,像掛在樹梢上完全熟透了的果兒。
但沈鶯鶯這姑娘,和他一般大的年紀,說起拔火罐兒,一臉害怕。紅嘴噘了起來,明明稚嫩青澀。
陸朝想,果然名不虛傳,周圍的七大姑八大姨沒說錯,她確實是這條街上最愛漂亮的小姑娘!
“走吧!”不給多餘糾結的機會,陸朝攙她在自行車上坐好,順便瞥了眼腕表。
離約定時間已經過去三分鍾,注定趕不上比賽。
這姑娘的腳,自然是比遊戲重要的!
陸朝看她坐穩了,扶住單車手柄,推著她往前走。
泓鎮的街不算幽長,胡大夫診所在十字路口朝左的分叉道。
陸朝知道她心不甘情不願,隻好安慰說:“沒事的,不疼。”
“說得你好像經曆過似的。”
“嗯,我確實沒有。”
“站著說話不腰疼指的就是你這種。”
陸朝笑了笑,倒不覺得她的小性子難以忍受。
“你笑什麼呀?”
“我沒笑你。”
沈鶯鶯圓睜著眼睛:“我沒問你有沒有笑話我,你知道你現在這幅樣子特別像什麼嗎?”
“欲掩彌彰?”
“看看看,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是我逼你。”
陸朝這才覺得頭隱隱有些疼了。
“到了到了。”望向近在眼前的診所,他快走兩步,請這位不好招惹的姑娘下專車。
橫他一眼,沈鶯鶯決定忍了,誰叫他幫過她呢!
診所門外安裝了晃悠悠的燈泡,橘光一圈圈地蕩漾,擺在牆角的綠植和花卉滿滿當當的,十分可愛。
“等等——”沈鶯鶯陡然駐足,驚恐地瞪著玻璃門,隱隱約約的,玻璃平麵上勾勒出他們並肩的身影,以及、以及依稀可見的一抹玫瑰紅。
她幹脆一頭撞死算了!
慌忙別過臉,沈鶯鶯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