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發生了太多的事,特別是格倫的傷勢如此沉重,決不適合移動。小隊就在山頂搭營,好在其餘的追蹤隊被甩下很遠,安全暫時可以得到保證。經埃達一翻急救,血雖然暫時止住,可她走出帳篷時望著大家的神情,使幾個人的心全都懸了起來。這一夜幾個人輪班守護,但格倫一直昏迷不醒,嘴裏還一個勁兒地說著胡話。第二天一早,埃達剛醒過來就跑去看視傷員,才進帳篷被他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在旅行用的便攜式充氣枕頭襯托下,格倫的臉顯得無比瘦弱,而且他的呼吸是那樣微弱,弱得幾乎已經到了掉止的地步…..。埃達傻呆呆地站在門口不敢作聲,真害怕他已經在睡夢裏無聲無息地死去,還好這時他突然睜開眼睛,努力做出個堅苦的笑容,才總算讓她放下心來。
“我剛才在做夢,夢見找到了那座神聖的殿宇,裏麵金碧輝煌,就象……。”格倫很虛弱,斷斷續續地說:“就象每個人夢想的那樣。”
“當然,”埃達含著眼淚說道:“你一定會去到那裏,我們都會跟隨你。”
格倫輕輕地拍拍身邊,示意讓埃達坐下來,然後柔聲說:“我知道自己不行了,在這一點上動物的本能從來要比人感覺更敏銳。”
“不會的,你會好起來的…..。”埃達早已經泣不成聲。
“我想說的是,”他頓了頓又說道:“你的哥哥早就去世了,昨天那個人根本就是個冒充的,他們不但奪去了他的生命,還想奪去他的名譽,你千萬不要上當。”
“我知道,昨天落下去時,我曾仔仔細細看著他,連一絲表情都沒放過。確認他肯定不是我哥哥,我哥從來沒有他那樣的眼神——冰冷而且邪惡。”
“那我就放心了,你一定要堅強,一定要保重自己,要讓我們的努力變得有價值…..不要讓那些惡魔的所作所為影響到你。”
“我會的,”埃達的淚水終於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我會。”
格倫又對旁邊的兄弟們囑咐了幾句話後,再次筋疲力盡地昏睡了過去。這天傍晚時,格倫找到個機會悄悄爬起身來,獨自搖搖晃晃地走出他的野營帳篷,梅西見到他一個人在山尖上站著,望著太陽緩緩地向山那邊落下,這個時候的夕陽映照得他的背影如此輝煌,震懾得沒人有勇氣上前驚動他,當最後一縷金輝也消失在雲層後麵,格倫慢慢地倒在地上,死去了。
偽裝者小隊全滅的消息在五天後才被影子教團正式確認,那些人的屍體被抬進指揮部時,教團指揮這次行動的統領眼前一陣眩暈。他並沒有讓這麼多四肢不全的屍體刺激到神經,官能當到他這個位置上,親手虐殺的異端就一定不會是少數,大多要比這幫人死得更慘。可是現在最要命是有一位連自己都沒資格求見的大人物特意趕來此地想要召見那個偽裝者,命令寫好還沒發出去,人卻已經死得透了,這讓政治嗅覺極其敏銳的他產生了很不好的預感。
果然,那個銀麵長老背著手在偽裝者的屍體前站了很久,丟下提在手裏的蓋屍布,轉過身來一眼就盯住了統領,那如同想要吃人的眼神就象一桶冰水當頭澆下,統領的後背立即生出一片栗子,牙齒都開始格格打顫。
“閣下,我日以繼夜地趕來此地,中間不惜暴露隱藏許久的快速通道係統,就是想收聽他的完整彙報,這個人知道所有那個家族的秘密,包括一個據我們猜測潛藏在大海深處的基地。他一死,意味著我們教團七八年來的所有努力,包括億萬金錢的投入,為了掩護他升職而直接派出去送死的那些人員,故意泄露的無數份機密情報….一切的一切,都在這個腦袋裏,讓人家給炸飛了…….現在,我十分想知道,您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想法,把他派上第一線去的?”聲音裏有著無法壓抑的怒意,卻奇異地帶著一種動聽的柔和。
“通常按教團慣例,新進人員都要下基層鍛煉一年,包括我自己就是從小兵做起,積功晉升上來的……。”這段輝煌戰績他每天都找機會說上幾十遍,流暢得很。
“但是您也應該意識到一些有特殊才能的人通常不在此列,否則將會是對他們自身價值的極大浪費,而且,他也決不是一個新人。”
“我認為如果真有才,就一定會在基層展現出來,而且我已經交給他一隊最精銳的火槍手,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