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鶴鳴被警察的電話驚得腦子發懵,他以為是欠款問題,結果是讓他去醫院。
肺功能似乎因為年紀大了,所以弱得吸不上氣來。
林鶴鳴帶著穆瑟趕到醫院,躺在病床上的女兒戴著氧氣麵罩,旁邊的心電圖時起時伏。
林鶴鳴走過去,他站在床邊,看著床上的女兒,不可置信。
他伸手拉住女兒的手,“落雪?不是你?對不對?”
氧氣麵罩裏有些霧氣,病人呼吸發緊,她抬手扯掉麵罩,唇色慘白,“爸爸,我……聽了你的話,去死了,你滿意了嗎?”
林鶴鳴心房大震,“落雪!”
林落雪的眼角眨下眼淚,“我隻有這件事才做得最好,是不是?我乖不乖?我是不是比姐姐乖?”
林鶴鳴的眼睛裏迅速彙集淚水,他跪在地上,雙手抱緊女兒的手,頂在額頭,“落雪!爸爸錯了!錯了!”
“爸爸,我這麼乖,你娶了媽媽吧,給她一個真正的林太太的名分吧,我快要死了,別讓我再做……私生女了。”
穆瑟隻感天旋地轉,她無聲卻用力的捶著心口,“砰砰”的響!
這是她唯一的女兒,唯一的!
“媽媽,別哭了,我現在很輕鬆,我以後再也不用討好誰,再也不用去算計誰,我很輕鬆,我來生大概沒有資格做人了,不過無所謂了……”
林鶴鳴一夜間白發,他抱著女兒冰涼的手,跪了一夜。
他實在想不通,他怎麼會偏執的走到這個地步。
為什麼他沒有早一步回頭是岸?
穆棉不肯說出那個讓她懷孕的男人的名字,他離婚就好,為什麼要用婚姻死死困住她?還故意沾染她的妹妹,故意一步步氣她,讓她的妹妹去欺負她和她的孩子,以為她會反抗,可她到死,都沒有向他求饒。
他為什麼要不甘心?
穆棉死了那麼多年,她早就應該從他的戶口本上消失。
可他偏偏以為她是假死,如果他讓她的女兒過不好,她一定會回來,會回來為她的女兒報仇。
為什麼啊?
他為什麼不能放下?
他的耳朵裏全是女兒那句,“別再讓我做私生女了。”
他這幾十年,都幹了些什麼啊。
穆瑟從林鶴鳴的身後離開,這個男人,她等了二十多年的結婚證,不用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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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九月。
下午的陽光幾分柔軟。
賀然帶著孟如初下午就到了西園,晚上想要給林恩桐過生日。
一樓的一大片區域都是林月寒的樂高區,他已經搭出了一個紐約。
林恩桐抱著妹妹下樓,林月寒看了一眼,放下手中的樂高,朝著林恩桐走了過去,“給我抱。”
林恩桐可不敢真的給一個四歲的孩子抱小寶寶。
便讓林月寒坐在地板上,然後把妹妹交到他的手上,“月寒,不要晃,妹妹還軟軟的。”
“我懂。”
天,又不是三歲的孩子,不要總是提醒他這麼簡單的事情。
賀然看著林月寒,心中說不清的滋味,這個孩子讓林恩桐瘋到自我挖出記憶,又讓林恩桐修複了創傷。
血脈親情,真的很神奇。
林恩桐碰了碰賀然的手背,“賀然,我們去花園走走吧,讓如初和李嬸幫我看著孩子。”
孟如初心領神會,“你們去吧,我喜歡和月寒玩。”
花園裏,林恩桐慢慢的走,賀然跟在身側。
“賀然,你告訴我,當初為什麼要假死?這麼久我都沒有問你,之前是我身體不好,我怕我太激動,後來是覺得你總有你的理由,現在,我還是想,如果你的理由很難以啟齒,我也不問。”
賀然笑了笑,他當年若不是假死,就被陸家的人發現了身份,早就被弄死了。
他必須離開,積攢力量。
母親當年留下一筆財富,是那個親生父親給的賠償金,母親的自尊心很強,自己是被玷汙的,怎麼都不可能動那筆錢。
可他不能永遠被人踐踏,他還需要保護姐姐。
他在母親死後,開始動用那筆錢,開始偷偷增長實力,可陸家的人,何其奸猾,怎麼可能多一個私生子出現來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