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議邊事雍正保疆土 遇伯樂福彭受青睞(1)(1 / 3)

平郡王府:“怡心院”。

“慎思齋”與“不厭齋”雖隔著一間房,但室內相通,福彭常在這裏議事。

正麵牆上掛著一幅北宋張擇端畫的《寒雪垂釣圖》,兩邊對聯,是柳宗元的真跡――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案牘桌中間放著紙、墨、筆、硯,右邊有一摞書,左邊有一尊手中托著帶擺銀鍾的銅鑄半裸女像,鍾擺滴滴噠噠”響聲,清脆悅耳。

福彭把筆放在筆架上,一麵看著剛寫的“武”字,一麵自言自語:“‘武’字由‘止’與‘戈’組成,意思是幹戈止方能居安樂。可是,一旦雙方動起武力,任何一方都不會輕易放下兵器,一方若想讓另一方放下兵器,必須得打敗對方,迫使對方不得不偃旗息鼓,繳械止戈。由此可見,以‘武’止戈,才是‘武’字的本意。也許,孫武的‘武’字,也是這個意思。”

此時,楊韜走進屋裏行著禮問了安,看著紙上的字說:“王爺的字,是越來越像羲之啦!”

“哪裏,哪裏。王獻之磨了一缸水,隻有一點像羲之;我總共才磨了半缸水,能有半點像羲之,就不錯了。”福彭笑了笑,做著手勢說:“先生,請坐。”

“謝王爺。”

“你看,我不讓你說這句話,你又說了。”福彭邊說邊走到楊韜對麵的椅子旁坐下。

“大恩不言謝,是不用嘴謝,而用心謝。但是,這個‘謝’字作為禮節,還是得說。”

婢女金花、銀花各端著一個漆盤進來,金花把蓋盅放在福彭麵前的杌幾上,銀花把蓋盅放在揚韜麵前的杌幾上。

“先生所說的禮節,是西席與王爺的禮節嗎?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大可不必了。”福彭端起蓋盅,抿了一口。“芸芸眾生,有的人為何能夠一見如故,相見恨晚?”

楊韜:“緣分。譬如,我在落難之時,遇到了王爺您,既是緣分,也是我的福分。”

“俞伯牙與鍾子期成為知音,僅僅是因為鍾子期能聽懂俞伯牙的《高山流水》?” 福彭既象是問話,又象是自言自語。“我覺得,他倆能成為知音的重要原因是誠信。正因為鍾子期重情重義,所以,子期死後,伯牙忍痛摔碎了瑤琴,‘高山流水’成了千古絕唱。”

楊韜點著頭說了聲“是”,心想:“他今天這一番話,是有感而發還是即興而發?不過,他叫我到‘慎思齋’來,絕不會是為了談這個話題,我還是得按老主意辦,等到他問我時,我再開口。”

“楊先生,”福彭裝著漫不經心的樣子說:“準噶爾之戰已經打了兩年多了,你對此有何看法?”

“孫子曰:夫兵久而國利者,未之有也。故不盡知用兵之害者,則不能盡知用兵之利也。用兵越久,花費越多,自然於國不利。這是常理。可是,眼下,如果不把準噶爾征服,葛爾丹策零就可能自立稱王,回部、維吾爾、苗疆、西藏等地也可能跟著效仿,如果真是這樣,對吾朝造成的損害就更大了。”楊韜略停了一下,微閉著眼睛說:“古往今來,地位與處境不同,用兵的目的也不一樣。有的皇帝用兵,是為了開拓疆域,威加四海,揚名千古;有的皇帝不得不用兵,是為了保衛疆土,抵禦外敵;有的文臣是借助用兵施展才華,一展抱負;有的武將是借助用兵加官進爵,擴充實力。譬如,李世民當秦王時,就是通過征戰擴充實力,招攬人才,為他後來登極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福彭邊聽邊用手指輕輕地敲著腿,心想:“鑼鼓聽聲,說話聽音。表麵上楊先生是泛泛而論,實際上他話中有話。當年,聖祖皇帝率大軍親征準噶爾,允礽在京主政,贏得了佳譽;當今皇上那時是雍親王,因供應糧草、軍資得力,同樣贏到了不少彩頭。如今,寶親王同樣可以借助準葛爾之戰,顯示才幹,增添美譽,鞏固位子。如此看來,我也得未雨綢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