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邊大將軍安西行營：曹霑住房。
曹霑坐在桌子前，桌麵上放著兩塊絲帕――一塊是李箐送的，繡著紅豆圖案與“思”字；另一塊是李筱送的，繡的圖案是一個紅心與一個“淚”字。
曹霑時而拿起李箐送的絲帕凝視，時而拿起李筱送的絲帕細看，時而把兩塊絲帕放在一起比較、品味。他突然想起那天夜裏做的夢，搖著頭苦笑了一下，看著絲帕吟道：
兩個冤家，
都難丟下，
想著你來，
又想著她。
兩個人形容俊俏，
都難描畫。
想那夢中水井旁，
一個躲藏，
一個審查，
沒想到我倆一同掉下，
把我給嚇煞！
這時，門外響起腳步聲與說話聲。曹霑趕緊收起絲帕，藏到枕頭下麵。
石頭邁進門檻，高興地說：“霑二爺，楊先生看您來啦！”
“霑老弟，”楊韜關切地看著曹霑說：“好些了嗎？”
曹霑站起來說：“我昨晚喝了家裏帶的土熬的水，就不拉肚子了。謝謝先生的關心，您請坐。”
“霑老弟也請坐。”楊韜邊說邊坐在椅子上。“當初，我進京趕考的時候，我娘擔心我水土不服，讓我帶一包家鄉的土，我還不樂意帶，沒想到後來還真的派上了用場。從此之後，我才知道土單方也能夠治大病啊！”
“當初離家之前，若不是我奶奶硬讓我帶包土，我也不想帶。現在看來，我若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就在眼前了！”曹霑用餘光瞄了楊韜一眼，“先生，我向您請教一個問題，如何？”
楊韜微笑著說：“請教不敢當，有問題咱們共同探討吧。”
曹霑：“自雍正三年以來，對準噶爾用兵已經八年多了，為何一直不能徹底解決問題？”
楊韜皺了皺眉頭，“我先問您一個問題，如何？”
曹霑：“先生請講。”
楊韜：“那天演示騎馬砍靶子功夫，漢軍營參領魏耀宗是不是盡了全力？”
曹霑：“依我看，他好像是隻用了六分力。”
楊韜：“他為何不用全力？”
曹霑：“他可能是想讓海拉少丟些麵子，而不得罪海拉。”
“你說得對。”楊韜點著頭說。“現在我來回答你的問題。大清朝之所以一直不能徹底解決準噶爾的問題，除了準噶爾部落異常強悍之外，還有八旗軍的戰鬥力已今非昔比，滿洲兵驕傲自大，根本不把其他兵營放在眼裏等原因所致。譬如，馬爾賽任大將軍時，不是盡心竭力去鼓舞士氣，反而常在將士麵前發牢騷，說做大將軍還不如發配到黑龍江安逸；受他的影響，兵士們大多貪圖享樂，奢侈糜爛。去年七月，噶爾丹策零親自率兵襲擊喀爾喀，參讚傅鼐認為此刻是圍殲準噶爾的最好時機，跪請出擊，然而馬爾賽卻不應允，致使準噶爾的敗軍逃遁。皇上一氣之下，以貽誤軍機罪斬了馬爾賽的頭，削了傅爾丹的公爵與官職；又以錫保調遣失宜，罷靖邊大將軍；隨即，指派你大表哥為定遠大將軍。”
曹霑：“先生，我想知道，大清朝一直不能徹底解決準噶爾的問題，最主要原因是什麼？”
“最主要原因，是準噶爾部落的異常強悍。”楊韜微笑著說完話，看了曹霑一眼，心想：“真正的最主要原因，是皇上為了鞏固皇位，隻用奴才不要良將，偏袒滿人，賞罰不公。不過，這些話，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