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梅九九消寒圖”兩邊,懸掛著一幅楹聯。上聯是:淡墨空鉤寫一枝,消寒日日染胭脂;下聯是:待看降雪枝頭滿,便是春風入戶時。
房子中間放著一個火盆,盆中炭火正紅。
曹霑、福靖挨著火盆相對而坐。
“霑哥哥,你猜我為何請你來?”
曹霑心想:“他很可能是問我上午與阿虎鬥智的事。”於是漫不經心地搓著手說:“你讓我來烤火。”
“不對。”
曹霑抬頭看著“素梅九九消寒圖”說:“讓我看你在‘消寒圖’上畫了多少個花瓣,告訴我今天是‘四九’第幾天。”
“也不對。”
曹霑故意裝著思索的樣子,手托下巴想了一會兒。“我猜不出來。”
“你再想想,肯定能猜出來。”
曹霑笑了笑,“我又不能像孫悟空一樣,變法術鑽到你肚子裏,怎麼能猜到你的心思呢?”
“上午,那阿虎那麼難的題你都能破解,我這點小問題還能難住你?!”
“經你這一提醒,我猜出來了。”曹霑撓著頭說。“你想讓我告訴你,阿虎畫的那個圓圈與我畫的那一豎,究竟為何意,對吧?”
“對。”
“依你之見,阿虎畫的那個圓圈為何意?”
“最初,我覺得那個圓圈是象形字‘日’;可是,若說是象形字‘日’,中間卻少了一點。”
“接下來你是怎麼想的?”
“接下來我又覺得那個圓圈是練習射箭的靶子,你畫的那一豎是箭。仔細一琢磨,還是覺得不對。後來,我想的就有點離奇了。”
“你是怎麼想的?”
“我想那個圓圈的寓意是大海,你畫的那一豎是龍王的定海神針。”福靖咧嘴笑了笑,“霑哥哥,你今晚一定得告訴我,阿虎畫的那個圓圈與你畫的那一豎,究竟為何意,不然的話,我今天這一夜肯定睡不著覺。”
“其實,阿虎畫的那個圓圈與我畫的那一豎,寓意非常簡單。”曹霑搓了搓手,“阿虎畫的那個圓圈,指的是女人的陰物;我畫的那一豎,指的是男人的陽物。”
福靖驚異地說:“不會吧。怎麼會是這種寓意呢?!”
“你不必懷疑。如果我當時答得不對,那阿虎肯定不會是那種神態。”
福靖點了點頭,自言自語:“真是不可思議。”
“有些問題,換個方式去想,就容易思議了。有些看起來很深奧的問題,其答案卻非常簡單。因為,準噶爾部落的早期圖騰是母性生殖崇拜,所以阿虎想故意用這個簡單的題迷惑我們。若是我們往深奧處猜,則正好掉進了他設的陷阱裏。”
“霑哥哥,你當時怎麼想到這個答案的?”
“從一個故事得到的啟示。”
“是何故事?”
“有一小康之家給兒子請教習時,給一位應試的秀才畫了一個圓圈,說若是能認識此字,方可留用。秀才心想,這個字太好認了,於是說這是象形字‘日’。東家說,這不是‘日’字而是草帽,你連這都不認識,還是從哪裏來回哪裏去吧。後來,這個秀才的弟弟去應試,一看東家畫的圈,就說是草帽,竟然輕而易舉地被選上了。”
“你讓阿虎他們認的字,是何字?”
“是‘牛’,老黃牛的‘牛’。”
“是‘牛’?!”福靖圓瞪著眼睛看著曹霑說:“‘牛’字應當還有一豎才對,你那個字怎麼會是‘牛’字呢?”
曹霑笑著說:“這是一頭懶牛,我把它的懶筋抽了。”
“你這個‘牛’字,也是取之於故事?”
“與剛才的故事是接著的。”曹霑挺了挺上身,“秀才的弟弟肚子裏本來沒多少學問,而那東家偏要每天在窗外偷聽他教學。於是,秀才的弟弟便在窗戶上貼了一張紙,紙上寫了一個字,字下麵寫道:若不認識此字,請不要在此偷聽。那東家琢磨了一夜,也不知道是何字,就再也不去偷聽了。這個字,就是我寫的那個‘牛’字。”
福靖哈哈笑了兩聲,“原來如此啊!”
這時,一陣風把門吹開了,雪花隨著飄進屋裏。
“下雪啦!”曹霑站起來走到門口。
地上已經變成了白色,鵝毛片雪花漫天飛舞。
曹霑收回目光,扭臉對福靖說:“今天早晨,石頭說‘夏霧熱,冬霧雪’,我還不信。如此看來,民間的諺語確實是極有道理。”
福靖:“民間的諺語,大多是好多代人積累的經驗,肯定有道理。”
曹霑搓了搓手,感歎著說:“大雪兆豐年啊!若是滿地白雪全是銀子,那麼黃金就如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