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翼官學:永澤住房裏屋。晚上。
窗台上點著一盞油燈。
窗戶下麵,有張桌子。桌子右邊,擺著一張床。床上放著枕頭、被子。
永澤站在桌子前麵,依舊專心致誌地畫畫。兩株菊花,已畫得臨近收尾。他在一朵菊花的一片枝葉中畫好葉莖,接著用焦墨在一條葉莖上描了一下。
他把筆放在筆架上,看著畫自言自語:“此時若是曹兄在場,請他評點一番,定能受益。”
這時,傳來三下有節奏的敲門聲,永澤看著畫中的菊花說了句“請進”。
曹霑剛走進裏屋,永澤高興地迎上前說:“我剛才還在想你,沒想到我一想你,你就來啦!”
“我知道你在想我,所以趕緊過來。”曹霑笑著說。
二人走到桌子旁邊,永澤指著椅子說:“曹兄,你是坐著看我的拙筆,還是站著看?”
“站著看,好一些。”曹霑看著畫說:“這是你剛畫的?”
永澤說了聲“對”,接著說:“請你給評點一下優劣,如何?”
曹霑看著畫說:“你是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
“我之所以請你評點,當然是想聽真話。”
“此畫,兩朵菊花皆是工筆,下麵的枝葉皆是寫意,看起來上麵皆為實,下麵皆為虛,且虛實相對,好似並蒂之菊,頗有韻味。不過,若是把左邊的一株菊花,全用工筆;右邊的一株菊花,全用寫意;則左邊的菊花如同花之精,右邊的菊花如同花之魂一般,也許意境與韻味更深一些。”曹霑抬頭看了看永澤,接著說:“我剛才所言,你覺得如何?”
永澤點著頭說:“你說得極是,曹兄請落座。”
曹霑坐在椅子上說:“哪裏,哪裏,一家之言,僅供參考。”
“應當說是行家之言,聽之受益匪淺。”永澤坐在床上說。
曹霑笑著說了句“過譽了”,看著永澤說:“永澤兄,我請你打聽的事,有無結果?”
“那個在學堂裏問你會不會滿語的學童,名叫敦敏,是阿濟格的五世孫,他的弟弟敦誠也在官學讀書,是胡教習的學童。”
“阿濟格?當年,他曾為英王,是清太祖的十二子,對不對?”
“對。論輩份,他是我的五世伯祖,敦敏、敦誠是我的族弟。前天晚上,我聽你說此事時,一聽你說他長的模樣是圓臉、大眼睛、厚嘴唇,我就猜想是他,找他一問,果然不出所料。我已經把他訓了一頓,請曹兄諒他年少無知,多多包涵。”
“永澤兄誤解我的意思了,我隻不過是想打聽一下他的背景,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再說,他那天的作為,也許隻是好奇,並不一定有刁難我之意。你如此把他一訓,倒顯得我太沒有肚量了。”
“沒事,我訓他也是為他好。他不會不知好歹,你也不必介意。”
“既然如此,也算是好就是了、了就是好吧!”曹霑笑著說完話,故意裝著漫不經心地樣子說:“聽說,當年,大金入關進占北京之初的一次定奪重大策略時,阿濟格主張將北京大肆燒殺擄掠一通,然後退出山海關外,占據山海關,以長城為界,讓朱明大順與張獻忠繼續自相殘殺,而坐收漁利。你是否聽說過此事?”
“聽說過。”
“真有此事?”
“真有此事。正因為如此,我五世伯祖多爾袞一直不看好他,說他是目光短淺,胸無大誌。”
“阿濟格被世祖皇帝幽禁、賜死之緣由,你是否知道?”
“聽說過。”
“說來聽聽,如何?”
“聽我爺爺說,世祖皇帝七年冬,多爾袞率阿濟格等往邊外圍獵。年底,多爾袞病危,自知不起,獨自召阿濟格秘密議論後事。多爾袞死後,阿濟格欲當攝政王,暗中派人往召其子勞親,令勞親多率兵來,並密囑勞親不要把多爾袞死訊及調兵事告之諸王。與此同時,他又脅迫多爾袞所管兩白旗大臣附己,遭到拒絕後又以兵戎相威脅。於是,兩白旗大臣決定往依皇上為生,並向鄭親王濟爾哈朗告發阿濟格欲乘喪謀亂奪政之事。世祖皇帝一聞此訊,立即下令關閉九門,在阿濟格回京的必經之路德勝門外派駐重兵,以防不測。”永澤抬眼看了看窗台上的油燈火苗,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