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祭奠亡靈悲歌勝哭 巧兒跪諫情真意切(3)(1 / 2)

辛家村:張宜泉住的四合院內正房。傍晚。

正麵牆上掛著太上老君的畫像,兩邊的的楹聯是:玉爐燒煉延年藥,正道行修益壽丹。

條桌上的豆油燈,亮光柔和,散發著清香。

八仙桌上,擺放著酒具、碗筷與四碟菜―一一碟小蔥拌豆腐、一碟涼拌蘿卜絲、一碟鹽水煮蠶豆、一碟韭菜炒雞蛋。

曹霑坐在上首,張宜泉坐在曹霑下首。

張宜泉麵帶愧色:“芹圃兄,老弟我不知您來,隻有這薄酒寡菜,請您多多包涵!”

“牧野老弟,您我之間,還用得著客套?!再說,您即便是知道我來,沒多大功夫就能做出這十三個菜,已經相當不錯啦!”

張宜泉愣了一下,“十三個菜?!”

曹霑指著碟子說:“韭菜炒雞蛋,一個菜算十個!”

“對!是十三個菜!”張宜泉端起酒盅說:“來,咱們先為這十三個菜幹一盅!”

曹霑一飲而盡,放下酒盅,夾了一個蠶豆放進嘴裏。

張宜泉倒了酒,夾了一點蘿卜絲放進嘴裏,邊嚼邊想說啥話題為好。“芹圃兄,您吃菜!這小蔥拌豆腐,味道如何?”

“不錯!一清二白,色味皆佳!”

張宜泉叫了句“芹圃兄”,猶豫了一下。“看您的氣色,比剛搬回來時好了一些,我心裏也好受了一些。”

“謝謝牧野老弟!”曹霑長歎了一聲,“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火,令我失去了五位親人,我心裏一直堵得慌啊!實不相瞞,我今兒主動登門,就是想與您說說話,緩解一下心中的鬱悶!”

“我理解您的心境。這麼慘痛的事,無論放在誰身上,都會壓得喘不過氣。不過,我還是與您說過的那些老話:死了的人,無法複生;活著的人,得愛惜自己的身子骨才對。您即便悲傷得身子骨出了毛病,對死了的人也沒有一點益處,反而給活著的人增添憂慮與負擔。”張宜泉看了曹霑一眼,端起酒盅說:“何以解憂,惟有杜康!來,咱們再幹一盅!”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為何讓我曹家屢遭災難?!”曹霑臉上的憂容稍現即逝,“好!再幹一盅!”

張宜泉倒了酒,說著已想好的話題:“您的書稿,是否開始動筆修改?”

“還沒有。別說此時我沒有心思管它,即便有心思,我也於心不忍啊!古往今來之文人,無論是吟一首詩,還是寫一篇賦,大多是有所思、有所感、有所指、有所寓,借詩、文之形式,抒發心中之情愫。我花費近十年時間、增刪了四次,而成的百萬餘字的《紅樓夢》,豈能說改就改?!何況,我對此書,視如己子,確實不忍心讓此書違背我的一些初衷,有失我的本意啊!”曹霑苦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接著說:

“不過,我表叔說的話,也非常在理,我的書稿的部分章節,隻有加上一些迎合朝廷需要的內容,那就能增多得見天日的成分;否則,很可能成為少有人問津的‘陽春白雪’!”

“依我之愚見,表叔大人說的話在理。俗話說:多聽老人言,成功在眼前。”張宜泉高興地端起酒盅說:“來,咱們把這第三盅幹啦!”

“好!幹!”曹霑喝完酒,放下酒盅,仰臉想著心事。

“芹圃兄,有一件事,我說出來,您不會介意吧?”張宜泉看著曹霑說。

“您盡管說,我不會介意。”

“前年,我借閱您的《紅樓夢》時,未經您的允許,悄悄抄錄了一套,以便閑暇時仔細品味。如今想來,我當時雖說愛書心切,但這樣不奏就斬,畢竟是不義之舉,請您多多原諒!”

“牧野老弟言重啦!這根本談不上是不義之舉。再說,您抄錄我的書,是看得起我,我當言謝才是。”曹霑端起酒盅說:“來,咱們同飲一盅!您就不用再內疚了,我也不用說謝詞了。”

張宜泉說了句“如此好極”,一飲而盡。

曹霑夾了一塊韭菜炒雞蛋,邊嚼邊在心裏說:“我說當初他看書怎麼看了那麼長時間,原來是他在抄書!如今,我的書稿又多了一套底本,可謂無心栽柳亦得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