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佩刀質酒意真情深 夙願未遂死不瞑目(3)(1 / 2)

曹霑書房兼住房外屋。下午。

曹霑坐在椅子上,左手放在桌子上,右手揮毫疾書。

過了一會兒,曹霑把筆放在筆架上,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這時,劉蘭芳拿著一卷書稿走到門口。她叫了句“雪芹”,一邊往屋裏走一邊接著說:“今天的任務,該完成了吧?”

曹霑咧嘴一笑:“剛剛完成,你來的正是時候。”

劉蘭芳把書稿放在桌子上,端了把椅子放在曹霑身旁,一麵落座一麵笑吟吟地看著曹霑說:“讓我看看您今兒偷工減料沒有?”

曹霑拿起兩張紙,一麵遞給劉蘭芳一麵笑嘻嘻地說:“請娘子過目,看是否偷工減料?”

劉蘭芳微笑著接下紙,低頭看了起來。看著,看著,她禁不住小聲念道:“寶玉豁然開朗,笑道:‘很是,很是。你的性靈,比我竟強遠了。怨不得前年我生氣的時候,你和我說過幾句禪語,我實在對不上來。我雖丈六金身,還借你一莖所化。’黛玉乘此機會,說道:‘我便問你一句話,你如何回答?’寶玉盤著腿,合著手,閉著眼,撅著嘴道:‘講來。’黛玉道:‘寶姐姐和你好你怎麼樣?寶姐姐不和你好你怎麼樣?”她抬手攏了攏鬢發,接著念道:

“寶姐姐前兒和你好,如今不和你好你怎麼樣?今兒和你好後來不和你好你怎麼樣?你和她好她偏不和你好你怎麼樣?你不和她好她偏要和你好你怎麼樣?’寶玉呆了半晌,忽然大笑道:‘任憑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黛玉道:‘瓢之漂水奈何?’寶玉道:‘非瓢漂水,水自流,瓢自漂耳。’黛玉道:‘水止珠沉,奈何?’寶玉道:‘禪心已作沾泥絮,莫向春風舞鷓鴣。’黛玉道:‘禪門第一戒是不打誑語的。’寶玉道:‘有如三寶。’黛玉低頭不語。忽見秋紋走來說道:‘請二爺回去。老爺叫人到園裏來問過,說:二爺打學裏回來了沒有。襲人姐姐隻說已經回來了。快去罷。’嚇得寶玉站起身來往外忙走,黛玉也不敢相留。未知何事,下回分解。”

曹霑一直眯著眼睛聽劉蘭芳念,臉上掛著笑容。待到劉蘭芳念完最後一個字,他睜開眼睛,微笑著說:“感覺如何?”

劉蘭芳想了想,“文字流暢,人物形態的描述也很得體,多數語句讀起來都比較上口,隻是黛玉問寶玉那幾句‘怎麼樣’的話,有點像繞口令。我說的對嗎?”

“八、九不離十吧!不過,黛玉那幾句像繞口令的話,我是有意而為。這樣寫,則能更好地顯示黛玉的性情與處事的特點。”

劉蘭芳點著頭說了句“這倒也是”,接著說:“我說說看您的書稿時發現的幾個疑點,讓您換換腦筋,如何?”

“說吧!”

劉蘭芳拿起書稿,翻到夾有紙片之處。“寶玉說給襲人起名字,用‘花氣襲人知晝暖’這句詩,取之於陸遊的《村居書喜》,對吧?”

“對。”

“可是,陸遊的‘知晝暖’的‘晝’字,是‘晝夜’的‘晝’,而你書稿中卻寫的是‘驟然’的‘驟’,你把陸遊這句詩中的‘晝’字,記錯啦?”

“我沒有記錯。陸遊的原詩是:紅橋梅市曉山橫,白塔樊江春水生。花氣襲人知晝暖,鵲聲穿樹喜新晴。坊場酒濺貧猶醉,原野泥深老亦耕。最喜先期官賦足,經年無吏叩柴荊。”曹霑扭臉看著劉蘭芳說:“芳卿,我背得對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