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瑉墳塚旁邊。午飯後。
太陽光,出奇的熾烈。
樹葉,隨著微風淺唱低吟。
曹瑉的墳塚――小土堆,位於山坡底部。墳塚上一些凝固的土塊,泛著亮光。
墳塚前麵,放著一個風箏;風箏旁邊的草紙上,放著一個石榴、一串冰糖葫蘆。
曹霑坐在墳塚旁邊的枯草地上,眯著眼睛與曹瑉的墳塚說語:“瑉兒,我又看你來了,你知道嗎?自從你離開我之後,我心裏一直放不下你,老是掂記著你。寫書的時候,我時常看見草紙上有你的畫像;睡著的時候,我時常夢見你;有好幾次夜深人靜的時候,我聽見你在叫我。唉!哀,莫過於心死。自從你離開我之後,我的心也快死了。”他長歎了一聲,看著曹瑉的墳塚悲傷地接著說:
“瑉兒,我曾在你娘的墳墓前許過願,說一定會把你照顧你,不讓你有任何閃失。沒想到我還是失了言,沒有信守承諾。我不僅對不住你,也對不住你娘啊!”
曹霑抬手擦了擦眼淚,神情木然地看著曹瑉的墳塚。
過了一會兒,曹霑不知不覺地打起盹來。
――曹霑書房兼住房外屋。下午。
曹霑放下茶碗,看著紙上的詩――《西施》,小聲念道:
一代傾城逐浪花,
吳宮空自憶兒家。
效顰莫笑東村女,
頭白溪邊尚浣紗。
曹霑眨了眨眼睛,抬頭看頂棚暇想。
這時,年僅五歲的瑉兒在門口叫了聲“爹”,一麵往屋裏走一邊接著說:“您是不是又在看著頂棚想書稿的內容?”
曹霑疼愛地看著瑉兒說:“你說呢?”曹霑
“我說‘是’。”
“你說是,就是。”曹霑笑嗬嗬地說。
“爹,您歇一會兒,我問個事,好不好?”
“好哇!”
“咱們家以前,是不是非常有錢?”
“不能算非常有錢,但也沒有缺過錢。”
“那,為啥現在變窮了呢?”
曹霑歎了一聲,“等到你長大後再告訴你,好不好?”
瑉兒點著頭說了聲“好”,圓睜著眼睛想了想。“爹,孩兒還有一件事,不知當不當問?”
“你說吧。”
“江寧,離京城遠不遠?”
“走旱路遠,走水路近一些。”
“走水路,得多長時間?”
“一個多月。”
“我娘和玥兒姐姐她們,怎麼還,還不回來?”
“可能,能治好你玥兒姐姐的名醫,不太好找。”
“爹,這兒也有人稱您是名醫。您為啥不給玥兒姐姐治病?”
“那是這兒的人抬舉我。我那些學的醫術,離名醫差得遠呢!”
“隻有名醫,才能治好玥兒姐姐治病?”
“對。隻有名醫,才能治好你玥兒姐姐的病。”
“那,我以後學成名醫嗎?”
“隻要下功夫學,就能學成。”
“我一定下功夫學,學成名醫!”
曹霑回想起要娘領著自己去找爹的情景,忍不住熱淚盈眶。
“爹,您怎麼掉淚啦?!”
“可能是我的眼裏飛進了小蟲子。瑉兒,來給我吹吹。”
瑉兒答了聲“好”,走到曹霑麵前,掰開曹霑的眼皮“噗,噗”地吹了起來。
曹霑說了句“好啦”,笑嗬嗬地接著說:“小蟲子被吹掉啦!”
“爹,您會打砣螺嗎?”瑉兒看著曹霑說。
“會呀!”
“我與您比賽,看誰打得時間長,好不好?”
“好吧。”
“我這就拿砣螺!”瑉兒說完話,馬上跑了出去。
曹霑站起來,邁步向屋外走去。
瑉兒拿著砣螺與鞭子走到曹霑麵前,笑嘻嘻地說:“爹,是您先打,還是我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