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戎大喜過望之後, 便立即起草一封聖旨, 讓容恪帶著各路質子早些趕回上京受賞。
這消息很快便帶回了冉將軍府, 冉煙濃一口氣吊著上不去下不來,驚慌離亂的那顆心總算是妥帖地安頓下來了,將綿綿哄著睡了, 啾啾才愣頭愣腦地被叫到屋裏來,冉煙濃笑著摸摸他的小腦袋,“你爹爹就快回來了。”
啾啾傻了, 掏了掏耳朵,“娘親,你說我爹爹?”
“對。”冉煙濃道,“他打勝了, 而且這一次是全線占領了草原, 橫掃北漠。”
啾啾圓眼睛一瞪,小腿一蹬,差點躥上天去。
冉煙濃忙將他一抱,托著人到院裏去,以免驚醒了妹妹, 啾啾兀自不敢信,“娘親,你說的是真的, 我爹爹沒有死,他贏了?”
她忍俊不禁,險些又哭又笑, “是,你爹爹戰無不勝。”
“太好了!哇!”啾啾搖晃著屁股上那條看不見的小尾巴,喜不自勝地一拍拳,“太好了,我爹爹沒事,他是大元帥呢,啊,他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啾啾太開心,以至於滿院撒丫子跑,冉煙濃輕輕笑著,跟在他身後直搖頭,啾啾跑過癮了,便去找書書,他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弟弟。
今日真是雙喜臨門,冉家極是熱鬧,剛拜了四品武官的冉橫刀一時炙手可熱,又成魏都新貴,慶賀之人絡繹不絕,爭相上來攀關係,冉秦不稀罕且恥於與見風使舵的人為伍,命人守在門外,來一個趕一個,不用通稟了。
冉秦蠻橫不講理,也嚇退了不少人,冉家便自得其樂地在家中慶賀,小啾啾也破例喝了兩杯果酒,輕舔一口,又香又辣,甜滋滋的,冉煙濃給她舀了一勺清湯解酒,但啾啾小小年紀就知道克製,不貪杯誤事,喝了幾口就不喝了。
冉秦看女婿是越看越不滿意,看外孫兒卻一百個滿意。
靈犀昨晚睡了一晚,發了一身汗,才好些了,隻能用些清淡的粥飯,冉橫刀一直寸步不離地照顧跟前,替她用勺舀魚湯盛到碗裏,說話間,冉橫刀想到進城時,聽聞王流珠鬧過一場,順道兒就提起了一嘴,頗是感慨,“本來是容恪用計誆的王猛出城,興許他一早便知道這個王猛不是什麼好鳥,一旦出了下蔡,就像肉包子打狗,其實王猛要謊稱遇襲,容恪不會與他鬧得難看,誰知一下套他就往裏鑽,竟帶著人要投奔端王。”
“端王不受,王猛便帶著五千人馬又要折回去求容恪容情,但沿途就遇上了夷族奔襲,被打得潰不成軍,眼看著端王要開城支援了,王猛竟然舉著旗幟向夷族投降。”
冉秦曾與王猛共事,深知王猛為人,倘若不是容恪和齊戚聯手逼得王猛無處可退,他不至於不戰先潰,但王猛剛愎自用,對陳留兵權又想著據為己有,多留也是禍患。押回上京之後,他成了人人唾棄的叛國賊,即便皇帝不斬了他,恐怕也很難安逸了。
在軍營裏玩弄這些冉秦是不會的,但他不反對容恪對王猛出手,終歸多年前那樁梁子是結下了,解不開的。
冉橫刀又道:“王猛膝下隻有一個女兒,嫁給了端王做妾的,據說在王妃那兒受了不少氣,王玄一死,王猛一倒,她便無依無靠了,也算是可憐的。”
說了一長串,旁人都不大明白他的意思,冉橫刀總結道:“所以說,得罪誰,也不要得罪容恪。”
冉煙濃差點一口湯嗆入了氣管,啾啾眨著眼睛,隱隱約約聽到了爹爹的名字,故而聚精會神地等著,冉橫刀憐愛地摸他小腦袋,“你以後,可別學你爹。”
啾啾不明所以地搖頭,“我要像爹爹一樣,做大將軍!”
“……”冉橫刀手一僵,看了眼自個兒扒飯的兒子書書,書書沒理會來自親爹嚴厲的目光,就被啾啾一把給賣了,“書書也要做將軍的!”
兩屁大小孩知道什麼是將軍!
就連冉橫刀這麼大時,也隻會穿著開襠褲掏鳥蛋而已,定是啾啾和書書兩人平日裏私下說話時,潛移默化地影響了自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