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仔啊,進來吧。”唐斌的聲音也有氣無力。
我走了進去,還開著玩笑:“怎麼了武哥,幾天不見像是被掏空了呢?”
唐斌沒理我,而是又用鉤子把卷閘門拉了下來,屋子裏沒有開燈,光線霎時就變得昏暗。我感覺更加不對勁兒,回頭問他出什麼事了,唐斌長長地歎了口氣,也沒說話,從我身邊走了過去,進了廚房上樓了。我很詫異,不由自主地就跟著他上了樓,這才看到唐斌媽媽正坐在一張方桌前打著電話。
“二嫂啊,我是小紅,你最近手頭寬裕嗎?……是,是我們家老唐……啊,你那邊也緊是嗎,好吧好吧,我再問問別人。”
“六叔,您最近手頭富裕嗎?……是我們家老唐,但這次情況不一樣……唉,好吧,那我再想想辦法……”
聽著唐斌媽媽打的這些電話,我斷定他們家是遇到麻煩了,而且看樣子麻煩還不小。我就問唐斌怎麼回事,唐斌說他爸前天晚上回來著急忙慌收拾東西要跑路,後來店裏來了一幫大漢,看見他爸要跑立刻就把他抓了起來,這時候他才知道他爸在外麵欠了高利貸。那幫大漢把他爸抓走了,告訴他和他媽三天時間把錢湊齊送到東天酒吧,否則就按照欠條上的協議割掉他爸的腎作為還賬。
我聽了很是一驚,忙問:“唐叔被他們抓走了,那為什麼不報警?”
“他們那幫人是這片兒出了名的地頭蛇,警察根本管不了……再說,欠條上確確實實是那麼寫的,我爸的簽名那都是真的……”
說著說著,唐斌就哭了,一屁股坐在牆根茫然無措。唐斌媽媽那邊似乎打了一圈電話也沒有人願意借錢給她,看來唐斌爸爸是個什麼樣子的人那幫親戚朋友是一清二楚。
“老唐啊,這造的是什麼孽啊!嗚嗚嗚……”唐斌媽媽絕望地伏在桌子上哭了起來,肩膀劇烈地抖動著,顯得那樣的無助。
“唐叔欠了他們多少錢?”我問。
唐斌沉默了一會兒,說是十萬多。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十萬多,對於一個普通家庭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在唐斌家待了一會兒,屋子裏充斥的隻有哭聲與歎息聲,我也幫不了什麼忙,所以就拍拍唐斌的肩膀準備走了。我說要走,唐斌居然還站起來送我,走到樓下,我問他你不是很討厭你爸嗎,他不僅酗酒耍錢,喝多了還打你們娘倆,出了這樣的事已經完全不是你們所能承受的了,大可以撒手不管讓你爸為他自己犯下的錯誤買單。
唐斌吸了吸鼻子說:“可千錯萬錯他終歸是我爸啊……琦仔,我現在還記得我小的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去遊樂場,我騎在我爸的脖子上,我媽在旁邊笑,那時候我們那麼幸福……是,我是埋怨過如果沒有他我們家會更好,但真到他出了事……”
“我懂的,就算唐叔現在千百個不好,但你們打斷了骨頭連著筋。”我拍著他的肩膀說,“武哥,我回去也幫你想想辦法。”
唐斌抬起頭,用那淚汪汪的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你……你要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