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王月玲女士坐在同一輛車子上,她身上穿的衣服,是她平時最喜歡的款式,笑容還是那麼和煦,她側頭看了我一眼,車窗外的光線很刺眼,照射在她身上,讓我恍惚覺得她是透明的。
我慢慢伸手過去,她卻皺了眉,咋了一聲,說:"開車呢,坐好不要亂動。你這孩子就是太淘氣,總讓我操心,真不知道你要長到幾歲才能不讓我這麼操心的。不過我也操心慣了,我就你這麼個女兒,總要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你。"
她笑的很和藹,一張臉若隱若現的,她側頭看看我,又看看前方。我不知道自己在那裏,窗外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兒去,但有王月玲女士在身邊,我真是前所未有覺得很安心,即便我心裏挺清楚,這就是一個夢而已。
正當我們溫馨的時候,周圍的場景忽然一變,車子周圍出現了好多樹枝,整個車頭都已經變形了,擋風玻璃也碎了。我心裏一沉,空氣裏有一股淡淡的煙味,有一雙空洞的眼神就在旁邊直直的看著我。
我知道那是誰的眼睛,那眼睛裏又許多不舍,許多遺憾。
"清……清城……"那微微弱弱的一聲輕喚。
周圍的場景又變了,這一次的場景我覺得分外熟悉,是醫院的太平間。光線幽暗,我甚至看不太清楚眼前的路,不遠處的一張床上躺著個人,白色的布將他蓋得嚴嚴實實的,一陣陣的寒氣向我吹過來。我吞了口口水,正想走過去的時候,躺在床上那人忽然動了一下,眨眼之間,她就猛地坐了起來。
就這麼麵對著我,背脊挺得很直,瞪著一雙大眼睛,就那麼直勾勾的看著我,頭發散亂著,看起來十分恐怖。這樣的氣氛,讓我有些後怕,身上布了一層汗毛,雙腳定在原地,無法動彈。
我很想喊,可我卻發不出聲音,正當我焦急的不知所措時,從我身邊走過一個人,手裏握著一把刀,慢慢的往坐在那張床上的人過去,電光火石之間,那人手起刀落,坐在床上的人腦袋落地,直接滾到了我的腳邊。
我依舊沒辦法叫,拿著刀的男人朝我走來的那一刻,我猛地驚醒了,沒看見那是誰。
整個人像是被冷水泡過一樣,從頭到腳趾都覺得涼,不停的大口喘著氣。
"你做噩夢了。"
於嘉禾的聲音在我耳旁幽幽響起,我一驚,瞪大眼睛轉頭看向了他,等看清楚周遭的一切,我才又舒了口氣,摸了一下額頭,往車子外麵看了一眼,發現已經到了自家小區,也不知道在這裏停了多久了。
車子裏的光線很暗,於嘉禾臉上的表情,我看不真切,他沒看我,隻看著前方,說話的聲音也是不鹹不淡的。
我皺了一下眉,"到了幹嘛不叫醒我?"
幸好我從來不說夢話,可我也很討厭,有人在旁邊看我在夢中掙紮的樣子。
他沒回答我,隻高深莫測的看了我一眼,"回家吧,你是累了。"
我皺皺眉,點了點頭,便恍恍惚惚下了車,回到家之後,兩人在沙發上相顧無言的坐了好一陣。許是剛剛在樓下睡了一陣,又做了噩夢的緣故,整個人難受的緊,我沒再陪他坐著,說了一聲,就起身回房間洗了個澡。
於嘉禾既然跟著我來了,想必已經是間接跟顧唯一妥協了,隻不過心裏還有個坎放不下,這會還繃著。我想有一段日子他應該是會住在這裏的,洗完澡,我就去收拾了一下客房。
跟顧唯一聊完之後,我倒是想明白了一點,男人嘛,普遍都是喜歡溫柔可人型,跟潑婦相比較,換做我是男的,我也不會喜歡潑婦。
客廳裏燈光大亮,這電視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的,於嘉禾坐在沙發上,手機放在沙發扶手上,時不時就拿過來看一下,然後長長的歎一口氣,眉頭蹙一蹙。想必是跟顧唯一談的不愉快,眉宇間的那抹愁一直都沒散開過。我想他應該是很不想過來色誘我的,像於嘉禾這種自尊心很強的男人,要幹出色誘這種事情,內心得有多麼掙紮。
如果有一天,他不再愛顧唯一了,一定不會再看這種女人一眼。
這種時候,我才不會那麼愚蠢的去多說一句,就假裝什麼也沒看見,獨自一人在客房,把床鋪好,將裏麵一些雜物都收拾幹淨。這房間長久以來一直是空著的,我平時將它當做雜物室,很少進來打掃衛生,連窗戶都不怎麼開。
初初開門進來的時候,那一股子黴味可真夠嗆的。裏裏外外清理了兩遍,不想竟用了一個小時,這麼一折騰,就出了一身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