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因為李硯不像他兄長李肇那麼能力出眾, 並且他的錯隻是在懼內, 所以他的下場不如他兄長李肇那麼慘。他並沒有被呂後貶為庶民, 他還有王爵,相州是他的封地。
好強的錢皇後或許一輩子也想不通,自己那尊貴的皇後身份竟然給自己帶來了厄運。因為周蕊為李硯生下李修澤是兒子, 所以呂太後將自己的外孫留在了太極宮, 為了更好地照顧好皇孫,李修澤的母親周蕊也一並留下了。而尊貴的錢媛之生的是一個女兒, 她隻好陪著被貶的皇帝李硯, 當天晚上就收拾好了包袱, 灰溜溜地離開了京城。
錢媛之太不懂政治, 卻自以為是地攛掇自己的夫君肆意行使本就不屬於他的權力,是她自己把自己給作死了。錢媛之毫無自知之明, 她連蘇琬兒都比不過, 更何況呂太後了。
呂太後終於如願以償地回到了朝堂,這個她曾經奮鬥過的,無比熟悉的地方,呂氏天下,就此拉開了序幕……
李韌年幼, 人畜無害, 他也沒有娶妻, 完全不會有皇後截胡的風險。呂太後總算是千年媳婦熬成婆,守得雲開見月明了。經過一段時間的強化整頓後,李家王朝的臣工們終於再度與呂太後成功度過了磨合期, 一切工作重新走上正軌。
呂太後開始積極著手培植呂家的勢力,李韌不是真的布偶,總會有長大的一天,為了避免出現第二個李肇,壓製李家的勢力得抓緊扶持。呂吉山這個最有前途的呂家太尉,自然是首當其衝的重點培養對象。
呂吉山沒念過什麼書,雖然自學過不少,人也算得上聰明,但四書五經、經史子集要是都能自學成才的話,這世界上也就沒有讓老師存在的必要了。所以,呂吉山打仗下蠻力,他還能湊合,但要做一個真正的“知識分子”還是有點困難。於是乎,為了提高呂吉山的文化檔次,將他鍛造成一名真正的“文武雙全”的朝廷棟梁”,呂後給呂吉山安排了一門新差使——
編書。
“編書”就是一塊磚,哪裏需要便往哪裏搬。編書不僅可以用來支開自己不想見到的人(比如李肇),也可以用來讓某些半罐水裝裝逼,讓他顯得特別有文化。
更重要的是,編書就需要文人,而且是頂級的文人。這些人雖然在當下不一定是國家的棟梁,但曆朝曆代的國家棟梁無一不曾參與過帝王的“編書活動”,並從這類活動中脫穎而出。所以,編書活動,正是壯大自己勢力範圍的大好時機。
所以呂吉山非常光榮地,就要編書了。這一次,他需要編撰一部史書,一部紀傳體史書。對李氏王朝開國以來的重要史實、人物進行纖悉無遺的闡釋。
呂太後當然知道以呂吉山現在的水平,完全不可能操刀這樣一部偉大的巨著,為了給予呂吉山最強有力的支持,呂太後把自己的最得力幹將——蘇琬兒派到了呂吉山的身邊。
當蘇琬兒身著水紅色孔雀羅襦裙,清清淡淡地出現在銅馬宮門口時,呂吉山正在對今日新入職編撰團隊的文書們訓話。他望著門口娉娉婷婷,神態莊肅的蘇琬兒,停住了口,他抬手示意文書們稍等,便轉身來到了蘇琬兒麵前。
“侍中大人來了?”呂吉山在距離蘇琬兒五步遠的地方停住了腳,神情疏淡。
“琬兒見過呂太尉。”
蘇琬兒恭恭敬敬地衝呂吉山道了個萬福,可呂吉山卻並沒有回禮,因為他現在“很忙”,但蘇琬兒初來乍到的,呂吉山依然出於禮貌同她解釋:
“他們是今日入宮的文書,吉山正要對他們講講明日去崇文館提取書籍的安排……諾,這是參與編纂工作的大學士喬鬆提供的書目清單,侍中大人可要瞧瞧?”
蘇琬兒低頭,看見呂吉山用一隻手隨意遞過來一張寫滿書目的清單。許久不曾如此近距離的觀察呂吉山,蘇琬兒發現他竟長高了如此許多,與五年前才進宮時已是判若天淵了。寬厚的肩膀,魁實的健腰,看來出去打了一仗倒是把他的身體鍛煉好了……
或許原本就是對他特別熟悉的,原本心無旁騖的蘇琬兒再一次下意識地將他與記憶中的影像做了一番對比。
待她做出呂吉山已經長大了這樣的判詞時,呂吉山已經保持著這個動作許久了,他有些累,於是他皺起眉頭,再次喚了一聲。
“侍中大人……”
蘇琬兒猛然回魂,她衝呂吉山微微一笑,“喬大人是負責編寫藝文誌部分的吧?”
“正是。”
“喬大人學識淵博,他清理過的書目,應是最齊全的了。琬兒就不必再看了,呂大人自行安排下去罷。”
蘇琬兒自是清楚呂吉山口中那輕飄飄的一聲看看,並不是真要給他看,隻是隨意那麼一說,類似於“你吃了嗎”。所以蘇琬兒也扯起燦爛的笑,給呂吉山遞過去一把梯子。
呂吉山頷首,“既如此,有請侍中大人小幾旁坐坐,自個吃些茶水,吉山還有事要做,就不相陪大人了。”言罷,他隨手一個抱拳,便轉身繼續回去同那幫文書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