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換了新的手機號,更新了幾乎所有的聯係方式,他想以這種方式給自己一個結局。
究竟陳雪嬌有沒有再聯係他,他不知道,換了手機號以後,除了蘇媽和童欣,幾乎和所有以前認識的人都沒辦法再直接聯係。
陳雪嬌已經和家裏徹底決裂,陳爸陳媽又說又勸很長時間,她還是毅然決然搬出了自己家。
蘇七原來住的房子已經租出去了,她便在那間房子隔壁,租了一套一居室,房屋布置的和蘇七房子很相似。
她每天機械地為學生上課,在辦公室裏甚少與人交談,即使在課堂上,也再看不到她往日的活力和歡笑。
馬軒瀟邀他去吃飯,她對這個澳洲留學回來的人再沒半點興趣。之前在一起,她會喜歡聽他講述在國外生活的點點滴滴,新鮮的事物能讓她在和蘇七緊張的關係中抽出身來,稍微緩口氣。即使會讓蘇七吃醋和誤會,她依然覺得,那是蘇七在乎她的表現,她喜歡這種在乎,而完全沒意識到,這對蘇七可能是一種傷害。
一個人的日子裏,她漸漸讀懂了蘇七的生活。上班,下班,家,單位,身邊沒有家人,沒有朋友,這是所有在異鄉漂泊的人孤獨的常態。
她也理解了,一個背景離鄉的人如果被生活綁架,不能為夢想去奮鬥打拚,終生苟且在一個靠關係編支的網裏,這便是對他最大的羞辱與不公。
她明白了蘇七為什麼要走,如果是她自己,或許忍不了那麼久。
可惜的是,姍姍來遲的理解換不來救贖與重生的機會。特別是她沒有那麼大勇氣再去追逐的時候。
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怎麼也抓不住,她這樣安慰自己。
蘇七走在上海的大街上,行色匆匆的人們似乎都在趕著去做什麼,他們步伐很快,不隻是比濱城公交車上大爺大媽的步伐快,比濱城辦公室裏同事晃來晃去的步伐快,也比濱城沙灘上去躲浪花的小跑著的腳步快,好像有一根鞭子在攆著他們,一刻不停地向前,向前,向前。
東方明珠電視塔,金茂大廈,黃浦江,外灘,蘇七其實早就擬好了一份行程單,那是蘇七答應陳雪嬌安頓下來以後,一起先把上海看一遍的時候用的。
現在那份行程單靜靜躺在手機裏,物是人非,這些地方不會因為少了一對情侶而有絲毫改變,而沒去成的人,或許會留下一輩子的遺憾。
回憶是一種特別看重結局的東西,如果結局是美好的,痛苦的過程也成了陪襯與點綴,如果結局不十分美好,快樂的過程一旦想起便讓人隱隱心痛。
又有多少青春的回憶能夠以幸福結尾?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回憶不過是一種難以言說的痛,越加痛苦反而記憶越深,歲月越難以撫平。
既然沒辦法和你一起走完,那自己一個人也要實現。
蘇七先在浦東找地方安頓了下來,上海的房租確實也高的嚇人,和兩家合租一套房子,一個房間的價格足夠在濱城租一整套地段比較好的房子。
說是房間,其實就是一個客廳打的隔斷,裏邊除了一張床,一套桌椅再也沒有別的。牆是石牆,總歸比一些塑料板或亞克力板子搭的要好一些。西麵的牆上有一扇大窗戶,在夕陽西下的時候,陽光正好能夠從窗戶裏投進來,把房間照的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