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林雪晴打來的,蘇七有些意外,他剛要打給林雪晴。
“蘇七,你是不是最近要回家?”
“哎,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你剛回來肯定要回去看阿姨。”
“被你猜中了。”他還是有些不太相信,竟能在摸起手機的刹那接到她的電話。
難道是心裏感應?他為這個明知不實際的想法竊喜。
“蘇七,能幫我個忙嗎?”林雪晴找他幫忙真是稀有的事兒,記憶中林雪晴就不曾找過誰幫忙。
蘇七問,“怎麼了?你說。”
雪晴說,“奶奶最近狀態很差,你能替我去看看她嗎?我有些擔心——”
“可以見麵說嗎,我就住在你們學校附近。”沒等林雪晴說完,他便問到。
本來約定好要中午一塊吃飯,蘇七期待了一上午,卻被告知申請的公司出了問題,需要他馬上去處理。
他猶豫半天,還是告訴林雪晴,自己中午去不了了。
她沒有多想,把蘇七想象成自己的普通朋友之後,對他的怨氣都轉化成了理解。
他和以前的徐瑾一樣嗎?好像有些像,又有一些不一樣。和徐瑾在一起,她要處處維護他的自尊心,也要小心翼翼拒絕他的每一次示好,但和蘇七在一起,她可以無所顧忌。
蘇七沒有告訴蘇媽林雪晴奶奶生病的事情,他自己從家裏出來,蘇媽以為他回了上海,便不再追問他的行蹤。
大門半掩著,院子裏長出了一片片雜草,雪晴奶奶坐在馬紮上,眼睛空洞無神。
看到蘇七,雪晴奶奶蠟黃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意,歲月刻下的皺紋一條條擠在一塊,帶上和藹的笑容,顯得越發慈祥。
蘇七忙活了一下午把院子裏雜草刨幹淨,又把客廳都擦了一遍,雪晴奶奶一直讓他停下休息,說等自己身體好一些自己來打掃。
奶奶說,孩子都在外工作,留下老人自己在家,這樣的情況太多了。
上一代是留守老人,下一代是留守兒童,想想就叫人心酸。
蘇七陪奶奶聊天,奶奶發現他對雪晴小時候的事情特別感興趣,於是把雪晴從小到大她能記得的事情都講了一遍,眼看就要天黑,奶奶留他吃晚飯,他本來要走,奶奶卻說,“天太晚了,明天再走吧,我給你收拾下床鋪,你今天就住雪晴的房間,她剛走了沒多久,不用怎麼打擾。”
蘇七馬上改簽了第二天早上的票。
房間裏一股好聞的薰衣草香,幹淨整潔的床鋪上是淡藍色的卡通人物像,牆上掛著兩個簡單的畫框,一個畫著冰天雪地裏一群企鵝在排隊往前走,一個畫著五顏六色的花園裏百花爭奇鬥豔。
躺在床上,並不是特別柔軟,一股特有的味道讓蘇七閉上眼睛,怎麼也聞不夠。窗外蛙鳴陣陣,這就是他喜歡的人的氣息啊!或許這是和她間接接觸最近的一次了,仿佛能夠在這裏看到她過去的影子。
早上,一縷陽光從窗戶照進來,蘇七睜開眼,剛好看到陽光下那本“荊棘鳥”——曾經在火車上,林雪晴所謂的“閑書”。起來坐到寫字桌前,打開那本書,幾張紙片滑落。
是臨走前留給她的禮物。
原來,一切都被她好好珍藏著。他摩挲著照片,看著林雪晴曾經的樣子,心裏一陣悸動,他拿起一支筆,在那張有字的照片背麵,輕輕寫下了一個“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