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血血禮就那樣如期準備著,長公主的風寒卻一日厲害過一日,昌延王後梔日夜守在長公主的身邊,連王上也不免動容。
杞見王後房中空蕩蕩地,不由得問起一旁隨侍的宮女,“王後還在長公主房內?”
“回稟王上,長公主今日又驚厥,所以王後娘娘一直陪在長公主身邊照顧著。”
“唉…”,杞不由得歎了口氣,“王後今日可進了什麼東西?”
“王後娘娘隻進了半盞銀耳蓮子羹便沒胃口,吃不下了。”
杞輕輕搖了搖頭,“那怎麼能行,去,讓廚房備下王後素日裏喜歡吃的酒釀圓子來,她這幾日睡的也不安穩,記得桂花最後要細細挑出來,王後喜歡桂花的香味卻不喜歡入口的澀味。”
侍女應聲退下,
杞如此順口囑咐了幾句後才察覺到,原來自己已經如此熟悉梔兒,他下意識抬起手,裏衣從袖口露出,是金絲線細細繡的金龍。
雖然樣式普通,繡工也不出奇,卻是梔兒一針一線親自繡的,梔兒怕金線生硬不舒服,就專門在金龍繡樣的底部細細襯了絲綢,如此既柔軟又不臃腫。
杞複又放下手臂,眉頭輕皺,倒吸了口氣,唇齒之間發出嘶的聲音,倘若血禮那,長公主真的並非聖血,梔兒身為國杖的女兒,難道真的可以以一句不知情而全身而退麼?
冒充聖血,這在鳳平乃是淩遲的大罪,倘若梔兒和長公主真的被扔進牢受苦,難道自己真的可以泰然地袖手旁觀麼?
他的腦海中突然想起送公主靈出嫁的那,最後的哪個複雜的眼神,帶著失望幽怨和愛,幾乎讓他在往後日子的夢裏時常悲痛驚醒,捶胸頓足。
那眼神是在責備自己懦弱沒有擔當,更何況梔兒她並非知情,如果,如果梔兒在牢中也用如茨眼神看著自己…
杞腦袋嗡了一下,他忙搖了搖頭,逼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杞快步走出了王後的寢宮,“王後的點心不要做了,她吃不下就等到她餓了再做。”
侍女端著新取出的酒釀一臉疑惑地看著王上離開的方向,半晌也沒有反應過來…
……
“王後,您多少吃一些吧?”晚飯時分,服侍在王後身邊的侍女鼓起勇氣打破周遭的寂靜,輕輕地喚著梔,
梔兒兩眼空洞地坐在搖籃邊上,眼皮很久才會眨一次,眼皮下麵泛著烏青,她實在是太累了,這幾但凡醒著,她就在想有沒有萬全的方法,甚至連讓死士把神族族長殺了都想到過,但是,殺了族長又有什麼用,殺了一個族長,就還會有另外的族長上來,就算她屠盡神族,鳳平民眾還是會向她要一個聖血公主。
她突然後悔為了感情那麼衝動把公主靈給殺了,如果隻是偷回來軟禁在身邊,那麼就會有取之不盡的聖血供他們使用,哪怕是操縱那個冰冷冷躺在密室裏的神器,亦不是什麼難事。
到頭來,還是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
她哀戚地聽著長公主喉間因為呼吸不暢而發出的呼呼聲,每一聲都如同一把尖刀劃過她的心髒。
淚水不可抑製地在臉頰縱橫,我苦命的孩兒,母後錯了,母後寧願你出生在平民家,寧願自己從未踏入這方是非之中,母親真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