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鍾魁(1 / 2)

另一個位麵的時空。

1992年端午節的上午,還在上課的鍾魁向老師請假匆匆離開學校。

這所初級中學是丁官鎮唯一的中學,隻設初一至初三三個年級,每個年級有三個班,再加複讀的三個班,全校在校學生大約**百人。

因為學生大多數家裏住的很遠,丁官鎮初級中學實行住宿製。正常情況下,每周六下午和周日學生才可以回家打打牙祭。

十二歲的鍾魁是初二年級一班的學生,他相貌清秀,穿著一身洗的發白老式綠軍夏裝,腳上那雙白色的回力牌帆布鞋在這個偏僻貧窮的小鎮倒是略顯高級,隻是因為穿的狠了,右邊大腳趾有脫穎而出的趨勢。

和這個時代大多數農村孩子一樣,鍾魁同樣缺乏足夠的營養,因而顯得身形像根竹竿。正是因為從小體弱多病,養父給他取名一個“魁”字,希望他能健健康康,身體魁梧。

不過這個名字在太乙縣這個被認為是神話人物鍾天師的故鄉,不免為帶來一些麻煩。

走出校門,穿過鎮上破敗的街道,鍾魁悶著頭往西直奔,滿心焦急。

由不得他不焦急,他剛剛得知自己的養母從山上摔了下來,昏迷不醒。他家住在太乙村,位於華夏南北分界線秦嶺中段的的太乙山下,東距丁官鎮有三十裏路,群山環繞,交通極為不便,當時並不通班車,出行全靠兩條腿,通訊基本靠吼。

這一年的夏天悶熱多雨,剛走出丁官鎮,頭頂上便響起了轟轟雷鳴聲,緊接著便下起了滂沱大雨。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鍾魁無奈,隻好躲在山道邊突起的一塊巨崖下躲雨。

不管此時的他內心如何焦急,雨一直下著不停,仿佛有人故意從天上往下倒個不停。這一下,便下到了傍晚,山道仍不見一個行人。

鍾魁被豪雨攔在了半道上,騎虎難下。

鍾魁的生父生母都是下放的知青,那個年代的愛情,往往意味著悲劇。恢複高考的第二年,鍾魁的生父考上了大學,據說是華夏最著名的大學,而他的母親因為懷孕在身,隻得暫時留在那個偏僻貧窮的山村,不料意外早產,生下鍾魁後便撒手人寰。

恰巧同村的鍾守權李青夫婦結婚多年無子,便認養了鍾魁,兩口子待鍾魁沒得說,那真叫是疼愛。

鍾魁心智早熟,自記事起他就從村人的閑言碎語中知道自己隻是養子,但他仍然無比的尊敬自己的養父母,而對那位他至今素未謀麵的生父,他心中隻有怨恨。

一邊等著雨停,一邊想著心事,鍾魁遠遠地瞧著一輛黑色的轎車艱難地開了過來。

雨小了些,這輛在整個丁官鎮都少見的桑塔納轎車在鍾魁眼前停了下來,副駕駛的窗戶被搖了下來,一個長相猥瑣的中年人一邊罵著一邊衝著鍾魁問道:

“小兄弟,知道到太乙村怎麼走?”

“知道。”鍾魁愣了下,“一直往前走,不過前麵有好幾個岔路口,千萬別走錯了。”

“還有岔路口啊?這鬼地方鬼天氣!”猥瑣中年人一邊罵著,一邊回頭看了一眼後排座上的人,“小兄弟,你給帶個路吧?”

此話正中鍾魁下懷,鍾魁冒雨上了車。

後排座上隻坐了一個人,那人年紀大約四十來歲,一身筆挺的西裝,戴著金絲邊眼鏡,看上去倒是挺文雅的,不過鍾魁坐在他身邊,隻感到一絲陰冷的感覺。

“小兄弟,你是這邊的人?”眼鏡問道。

“我就是太乙村的!”鍾魁大聲說道,他還從未坐過小轎車,神情有些不自然,處處好奇,又不敢稍稍動彈,生怕弄壞什麼,“大叔,你們是我們村哪家親戚?”

“噢!”眼鏡笑了笑,“你隻要帶我們到了跟前,指給我們看就行。”

山路崎嶇難行,坑坑窪窪,有時還會遇上不知從哪裏飛來的大石頭攔住去路,更不說有的地方寬度僅容這量桑塔納勉強通過,如果對麵哪怕是來輛驢車,就不知道是誰讓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