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店裏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放了緩慢的情歌,門口的說話聲此起彼伏,但都在高高低低的影子裏含糊不清。
他們好像在談論她,但她一句都抓不住。
江言笙側過臉。
冰涼的雨水有幾滴落在她的臉上。
感覺到一隻溫熱又有力的手將她擁入懷中,熟悉的溫度隔了一層衣料貼著她,都像是落下了曖昧的弧度。
心尖發癢,幾個支離破碎的句子在她的腦子裏繞了繞,舌尖抵著牙齒,輕輕笑了下,“阿燃來接我了?”
男人的動作微微一頓,“嗯”了一聲,體貼的捏住了她伸出來的不安分的手。
雨下的不太大,顧燃沒拿傘,他看江言笙穿的有點少,把自己的西裝脫下來給她披上。
江言笙的鼻尖在幹燥的料子上蹭了蹭,眯眼笑的時候自帶了種慵懶嫵媚,她被顧燃握住的指尖輕輕勾了下男人的手心,“真乖。”
男人的手很穩,把她輕柔的放在了副駕駛座上。
江言笙眨巴了下眼睛看著清雋的男人,不肯鬆開手,“到家了嗎?”
“還沒有。”顧燃連哄帶騙才讓江言笙鬆了力道,他拿了個解酒藥片給江言笙,“頭疼就把這個吃了。”
江言笙搖搖腦袋,安靜的坐在真皮座椅上,乖乖的拿著藥片,沒有動。
雨猛地砸在了安笛的臉上,冷的讓他瞬間清醒,他突然意識到從江言笙開始打電話到這個男人來接人,他似乎對這個人一無所知!
不僅如此,他剛才似乎還在電話裏說了江言笙的壞話,這男人護犢子的樣子讓他隱隱不安。
“你知道江她住在哪裏……”安笛猶豫的開口,他從台階上下來,愕然地發現,明明自己不算矮的身高,在顧燃的身邊就像硬生生的截了小半條腿一樣。
他很不爽的腹誹,一米八了不起啊,媽的早知道不從台階上下來了。
顧燃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對著江言笙才有的耐心消失的一幹二淨。
“她和我住在一起,不勞費心。”
“住……住一起?”
安笛張著嘴,舌頭打結,他手指想指指顧燃,但是這男人氣場實在是太強大,他又不甘心的把手縮了回來,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喬諾截了話頭。
喬諾看著顧燃,聲音驚訝有點刺耳,“你是誰?為什麼會和江總監同居?”
見安笛一頭霧水,她就知道大家之前從未見過這個男人,喬諾踩著小細高跟臉上嚴肅,“江總監雖然是我的上司,但是我也不會讓你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
她嘴裏說著大義凜然的話,直接裝作喝醉了想要主持公道整個人都往男人的方向衝過去,她伸出手想要拽他的衣袖。
顧燃蹙眉,直接往後退了一步。
他輕輕合上了副駕駛的門。
喬諾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不給她麵子,她好歹化了妝也是個秀美的臉,這人往邊上一躲,她腳底下沒站穩,驚呼了一聲。
要不是後麵有看不下去的準同事出手扶了她一下,喬諾差點栽個跟頭。
但如果顧燃沒躲開,喬諾絕對穩穩的,用一種優雅的姿勢倒進男人的懷裏。
可惜。
安笛挑眉,意味深長的看著喬諾,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剛才這位新來的可是因為沒喝醉,而爭著搶著要把江言笙送回家,現在怎麼還投懷送抱上了?
喬諾氣的咬牙,因為有點丟臉,她麵無血色的抬頭看了眼顧燃。
車身擋住了男人修長的身體,他還是惜字如金,隻瞥了眼她。
男人嘴角勾起一點嘲諷的弧度。
冰冷且帶著種狠戾的壓迫感。
喬諾本來還想對扶住自己的同事說點兒什麼,她突然大腦一片空白,渾身上下都忍不住的緊繃起來,等她回過神來,賓利已經絕塵而去。
……
顧燃的車一直開的很穩,他看江言笙睡的時候不是很安穩,抓著他西服的手恨不得把布料攥碎,解酒藥也不知道扔到哪兒去了。
他放了點音樂。
整個車廂裏都是顧燃身上的味道,她的噩夢一直斷斷續續,這種夢在她小時候發高燒的時候經常做。
她一個人坐在看不見頭的加長林肯最後一排,周圍沒有人。她貼著玻璃往外看路上也沒有人,像是一座空城。
雨下的很大,車沒有在動,但是她也打不開車門,越使勁手臂就越來越麻。
她一低頭就看見手腕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勒出來的血痕還有流血的痂,明明沒什麼感覺,但卻眼睜睜的看著幾滴眼淚掉下來。
江言笙的腦子迷迷糊糊,她沒被自己青紫交錯的手臂嚇醒,卻被流淚的自己嚇醒了。
她怎麼會哭?這一看就是個夢。
頭一點一點的,砰的撞到玻璃上。
江言笙倒抽一口氣,揉著發痛的額角,噩夢消失的很快,車也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