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笙啞著嗓子,他靠得極近,身上血腥味交雜著清冽的煙草混合味道充斥她的腦子,“顧燃。”
“如果今天我不來,你告訴我,你怎麼回來?”
如果顧燃叫她打車走,她真的頭也不回的走了,今天晚上顧燃是不是就疼的不省人事在車裏整整坐一個晚上?
顧燃到底是真傻還是假聰明?
他憑什麼篤定她就真的不會走?
他憑什麼拿自己的命來賭?
顧燃的唇抿著,他一直沒怎麼睡,伸手一撈就把肩膀不斷顫抖的女人摟到了懷裏,把蝕骨的疼壓下去,他低聲說:“你不來我還有幾個能夠信的朋友,我當時隻是意識有些不清醒,稍微趴一會兒就能打電話叫人來了。”
江言笙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有些語無倫次,“顧燃,我告訴你我這輩子,我到現在為止……就算是我家樓下最暴力的小孩鬥毆,我都隻看過滿頭大包沒看過這麼長的刀傷,我也沒見過人開槍的……你到底行不行,要是真的撐不住了我們去醫院……”
一看到血她其實特別的焦慮和緊張。
江言笙撲過來拽住顧燃扣的嚴謹的領子,男人漆黑的眸子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裏麵清楚的映照出她的臉。
她歪頭,哭的不好看。
“唯一一次我想留沒能留住的就是……”江言笙抹了把臉,腦子裏變了很多場景,最後定格在兩年前她在急診室門口雙手合著等紅燈滅,醫生出來,冷冰冰的告訴她,人已經走了。
當時江儲和他的好小三沈璐已經在上樓梯。
她蹲在急診室門口的角落裏,手心裏掐的全是血印子,連哭都不敢大聲。
顧燃輕輕捏了下江言笙的鼻尖,她哭的時候不出聲,眼睛裏蒙了層淡淡的水光,看起來特別亮,“多虧了江小姐的妙手回春,我現在感覺被你壓的都快喘不上氣了。你要是再往下坐一點兒,應該就知道我到底行不行了。”
她現在壓著顧燃的腰,要是再往下一點就是……
江言笙臉燒的慌,她在顧燃沒受傷的腰上掐了一把,入手還是緊實的肌肉,觸感又讓她有點臉紅。
手又不想收回來。
她閉著眼睛,貪戀這一丁點的溫暖。
口不由心,她笑,“不行的事情不要逞強,剛才我有點兒丟臉,顧先生見笑了,實在是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麼狠的傷口,給嚇到了。”
顧燃眉毛微抬,沒說什麼,一個眼神就能把人看穿。
“疼是不疼了,就是有點冷。”顧燃的手順著她的腰線往上走。
皮膚隔著一層單薄的禮服裙子碰到他冰涼的手指,江言笙冷不丁打了個寒戰,顧燃一收手,她就跌進了一個懷抱裏,耳朵被一雙薄唇輕輕吻了下。
江言笙的身體微微一震,她下意識的把手搭在顧燃的腰上。
幡然醒悟想要收回來的時候,又有點不好意思。
顧燃做完了一係列動作,就像是被掏空了精力,他把下巴放在江言笙的肩窩裏,笑的時候帶起一個小小的風旋。
“江小姐板著身子好像塊木頭。”
江言笙氣的太陽穴突突的跳,她用力的摟住了顧燃確實有些發涼的身體,惡狠狠的說,“我這麼金貴,能給你抱著已經算是非常好心了,你傷好了三天兩頭都得給我在地上跪著謝恩。”
“你可是我這輩子第一筆大單子的交易對象。”她閉著的眼睛輕輕睜開,像是祈禱,“你最好命硬一點。”
兩個人的懷抱沒有一點空隙,江言笙用力的把臉上的淚水全都擦到顧燃昂貴的西裝上。
好像這樣,她難得的眼淚就可以等同於男人的西裝價格。
……
一大早顧燃沒睜開眼睛,很疲倦。
他整個人都深陷在柔軟的沙發裏,一種壓抑疼痛感從神經末梢席卷而來,像是瀕死在海洋線上掙紮的魚,重重一甩尾巴從線上越過去的一瞬間。
他聽見“叮”的一聲,在耳邊清脆的響起。
睜開眼睛,就看見廚房半開的門裏,穿了居家常服沒化妝的江言笙穿了個有點兒傻氣的小熊圍裙,正彎著腰從烤箱裏拿什麼東西出來。
她沒帶手套,被燙了下手連忙抽氣摸耳垂。
客廳通風的窗戶裏,清晨的陽光正好照在她的圍裙上,隨著穿圍裙人的晃動,斑駁的光影一閃一閃,像是在俏皮的在玩捉迷藏遊戲。
江言笙端著火re的盤子轉身就看見顧燃盯著她看,嚇得差點把手上的東西脫手扔出去。
“醒了能不能說一聲?你睜著眼睛一動不動是要把我嚇出心髒病來嗎?”江言笙沒好氣的抱怨,她拍了拍心口,把盤子撂在茶幾上,發出一聲巨響。
顧燃眼底所有的冷漠和肅殺都消失的幹淨,他勾了下唇,“膽子這麼小?家裏有蟑螂別尖叫著敲我的門喊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