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大廳的門還敞開著,裏麵躍動著橘黃色的燈光,在這種徹骨的寒冷中帶來一丁點兒的暖意,卻被電話裏女人的聲音全部驅散了。
不知道是不是電流渲染的原因,她剛才甚至一瞬間以為打電話過來的是才被扭著送走的安雅婧。
還好不是。
不過這幅擺明了認識她,還陰陽怪氣的音調,著實不可能說出什麼讓她開心的事情。
江言笙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和,“不好意思,號碼沒存,你誰?”
“哎呀,我們原來都住在一起過,怎麼言笙姐連我的電話都沒存?”那頭女人彎了彎眼睛,聲音和表情一樣的甜,“我還以為言笙姐和我哥如膠似漆的,總不會把我這個妹妹忘記吧?”
江言笙漆黑的眼眸裏,帶上了點冷峭。
“忘不了。”
殘陽似血的樓房後麵,染上了陰沉灰色的天幕冷不丁劃過一道閃電,而後轟鳴聲像爆炸一樣的響起,映出江言笙蒼白冷豔的臉。
“顧依依,找我有事嗎?”
她找顧燃找不到人,顧燃的妹妹倒是無事獻殷勤,還真是有意思。
安笛站在一邊看江言笙臉色嚴肅的打電話,嬉皮笑臉的湊上來伸手問她要車鑰匙。
江言笙瞪了他一眼,把安笛的手拍開。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電話那頭的顧依依嬌小的聲音像小針一樣戳人耳膜,她伸出一根纖長的手指繞著頭發,“我剛回景城,哥哥給我開了個洗風宴,你來嗎?”
江言笙嗤笑一聲,“你的洗風宴,我可高攀不起,就不去了吧。”
“沒事啊。”顧依依咯咯的笑著,溫和的不行,聽起來像是和江言笙神交十幾年的故友,“他包了整個景江海宴的一層樓呢,來幾個不是來啊?反正大家都是朋友,我也好久沒見言笙姐了,特別的想你。”
顧依依的想念令她作嘔。
江言笙扶著牆的手指忍不住蜷縮,她笑笑。
“你打電話過來,什麼意思?”
炫耀?
還是在示威?
不得不說顧依依這種小小的目的明顯的把戲確實激怒了她,但是江言笙很好的調節了自己的情緒,在電話裏和顧依依如出一轍的和顏悅色。
“要真說有什麼關係,那也是我和你哥原來有過一點兒關係,顧大小姐怎麼會想念我呢?我還真是受寵若驚。”
“也不是原來有什麼關係吧?”顧依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隱約帶了點兒幸災樂禍的嘲笑,“要不是我今天早上看了看哥哥的手機,還不知道言笙姐現在還和我哥哥關係這麼密切啊!”
江言笙本來就蒼白的臉色瞬間沒了血色。
顧依依為什麼能看顧燃的手機?
她看到什麼了?
不,不可能。顧燃怎麼可能會把手機給顧依依?
“是嗎?”江言笙半真半假的敷衍幾句,“那可能是之前和工作上有關的消息吧。”
“誰說呢……”顧依依嗤笑,“既然言笙姐也說和哥哥沒什麼太大的關係,那我今天早上吃醋把你的聯係方式從哥哥手機裏刪掉了,言笙姐可千萬不要怪我啊!”
她假惺惺的愁苦,“是阿燃自己和我說,他的手機隨便我怎麼刪都沒有關係的,我心裏也知道當初言笙姐和阿燃哥哥在一起的時候根本就沒發生過什麼,但是我這個心啊,就這麼一點丁點兒小,我實在是翻來覆去的難受……”
顧依依的聲音在江言笙的耳朵裏越來越遠。
她頭難受的厲害。
不知道顧依依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還隻是為了誆騙她說的一個謊言,她在心底安慰了一萬遍千萬不要相信顧依依的話。
這個女人就是這麼一如既往的狡詐又惡心,怎麼能夠被她一說就不相信顧燃呢?
但是等掛了電話,她迫不及待的打開了微信,看著被置頂的那個對話框。
試探性的發了個表情出去。
下一秒彈出來的猩紅色感歎號還是把她所有的僥幸全都一一擊碎。
顧燃真的把她刪了。
為什麼?
把身上安笛大方給她披上的西裝抓的皺褶不堪,江言笙捂著心口蹲了下去。
安笛在一旁大驚失色,不知道為什麼江言笙接了通電話就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他慌慌張張的勾著女人的胳膊想要把她拉起來,但是江言笙跟兩條腿長在地上了一樣一動都不動。
安笛嘴巴張了張,“江,要不然還是別回去了,我們先去一趟醫院吧?”
江言笙“啊”了一聲,張嘴的時候隻覺得剛剛明亮起來的心髒一片漆黑。
她嗓子沙啞,借著安笛的力又站了起來。
胃很疼,但是她的心卻突然絞痛一樣的劇烈發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