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笙拉開椅子十分冷靜的坐下來,抬頭看一板一眼的劉秘書,勾起唇角問道:“不知道劉秘書是聽顧燃的命令還是聽顧斯楚的命令?”
劉秘書看著江言笙的眼神無波無瀾,像是一潭死水,“沒有什麼聽誰的命令,我跟在誰的身邊,責任就是無條件的服從,不管是顧總還是顧董事,都是我的雇主。”
“是嗎?”江言笙挑眉,她笑的意味深長。
她怎麼覺得這像是顧斯楚身邊的一條冠冕堂皇的狗呢?
利索的把離婚協議書抽出來,輕輕拍了下上麵的灰塵,江言笙扔在了李秘書麵前的桌上,“喏,拿走吧。”
劉秘書微微彎腰,把東西工整的用手臂夾著然後拿出了一張薄薄的紅色卡片。
“這是什麼?”江言笙身體陷在柔軟的靠背椅裏,目光一直跟隨著劉秘書手上的文件,直到文件完全被劉秘書合身的黑西遮住,她才緩緩的收回視線。
像是原本有什麼懸在半空的東西猛的落地了,而且落的很沉。
“顧總和大小姐的婚禮定在月底,這是請帖,給江小姐的是最高級的一款,希望到時候能來。”劉秘書拿到文件之後笑眯眯把東西翻了下,而後臉上的表情一瞬間冷了下來。
他重新把文件扔回了桌上,帶著點威脅,“江小姐請不要耍小聰明。”
文件嘩啦啦的翻頁,剛好在需要雙方簽名的地方停了下來,但是冒號後麵空空蕩蕩。
江言笙訝異的點了下臉頰,桃花眼眯起來,笑的無害,“我忘記了。”
“不好意思。”她隨手簽了個瀟灑的龍飛鳳舞的簽名,眼神微沉,她把桌邊擺放歪斜的請帖拿來看了眼,隨手扔在了垃圾桶裏。
直到劉秘書心滿意足的拿著東西離開,江言笙才舒了口氣。
她撐著下巴反複的翻看手機聯係人,原本置頂的位置還是顧燃的聯係方式,現在已經空空如也。
餘光瞥到垃圾桶裏紅彤彤的東西,江言笙默默的又把請柬拿了出來。
內頁也是灼眼的火紅色,她指腹輕輕摩挲著上麵燙金印刷出來的“顧燃”兩個字,狠狠的按了下,然後把請柬合上。
江言笙拿筆把日曆上今天的日期劃掉,意外的發現今天的日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醒目的紅色圈了起來,她按著太陽穴想了會兒,想起來今天是一個人的忌日。
記憶被拉到了三年前,她和穆連臣分手的時候。
大學還沒畢業,那段時間她還滿心歡喜的以為自己獲得了一段不可多得的寶貴愛情,每天都小心翼翼的捧在手裏。
明明前一天還是溫柔笑眼,後一天把一通電話把她叫了出去,她還特地精心打扮的漂漂亮亮抹了新買的口紅出門,結果穆連臣的車越開越偏遠。
直接把她帶去了一個偏僻的墓區。
一座墳上刻著一個穆姓男人的名字,照片上中年男人連一個笑容也沒有,眉眼間全是滄桑的紋痕。
她當時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穆連臣為什麼突然變得如此冷漠,心裏七上八下的一句話還沒問,直接被穆連臣按著頭在墓碑麵前跪下了,還硬逼著磕了三個響頭。
她害怕的渾身都在發抖,覺得穆連臣是不是瘋了,一開口就開始下暴雨,穆連臣臉色難看的告訴了她前因後果。
穆連臣的父親原本是和江氏合作的材料商,結果最後的成品因為當時江儲的偷工減料而出現了十分嚴重的連環投訴,江儲把所有的問題都怪在了穆父的身上,尾款一分錢都沒有付,還給穆父開了天價的賠償單,穆父當時聽到這個消息,本來是震驚的想要去找江儲說個明白,誰知道在路上出了車禍被撞死了。
穆母當時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把房子全賣了,幾乎是傾家蕩產才把江儲給他們開的無底洞補上,但是一切都做完了之後人的精神也垮了,一夜之間就瘋了,隻剩下滿心都是仇恨的穆連臣。
穆連臣報複她,確實是可笑又走投無路。
一想到過去剪不斷理還亂的破爛關係,江言笙歎了口氣,她抓起牆上的風衣開車去了墓地。
路麵到處都濕濕的的,看的人心裏不舒服,風刮進大衣的縫隙裏,冷的人骨髓都疼。
在門口買了束盛開的百合花,江言笙到了地方卻碰到了熟人。
“你怎麼來了?”穆連臣驚訝的回頭,他的嘴唇發紫,站起來的時候肩膀不太穩的抖了下,目光落在江言笙懷裏的百合花上,他的眼眸沉沉。
江言笙優雅的和穆連臣擦肩而過,把懷裏包裝的精致盛大的花束放在墓碑前,輕輕擦拭了下和幾年前一模一樣的黑白照片,背對著穆連臣開口道:“你放心,反正不是來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