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導火線(1 / 2)

自老布茲父輩開始,他們就是埃德蒙家族買來的世代奴隸。

比起其他衣不蔽體的農奴,老布茲自認為要幸福一些,他起碼有半件破棉衣,還有一位同樣是農奴的老婆,隻不過六天前,她被喝醉了酒的小埃德蒙老爺後用石頭砸爛了腦袋。

萬幸的是,他還有一位女兒,身份與他一樣,生來即是農奴。

正午當頭,田野上出現了涇渭分明的一幕,一邊是貴族的土地,一邊是新法律後分配出去的土地,前者土地上的農奴無精打采,暮氣沉沉,另一邊的人們精神抖擻,幹勁滿滿。

瘦成皮包骨的老布茲放下鋤頭,摸了摸懷裏藏著的半個雞蛋,幹巴巴的嘴咧起了滿足的笑容,旋即又捂得更嚴實了些,生怕讓別人發現。

這半個雞蛋是他從馬槽裏偷偷抓出來的,如果被埃德蒙老爺知道,老爺一定會剁了他的手!

尖猴臉的毛鼠一邊鋤地,眼睛一邊滴溜溜的瞄著老布茲,伸手就要拽他的胳膊。

“喂,老布茲,你捂個屁的肚子。”

“滾!”老布茲眼睛一瞪,一鋤頭揮過去,嚇得毛鼠連連後退。

毛鼠那混蛋小子腦子鬼得很,得注意著他點,等女兒給老爺澆完花,回來找我,就趕緊讓她吃進肚子裏。

毛鼠咽了口吐沫,看到老布茲是真急了,頓時熄了玩鬧的心思。

他懶懶散散拾起鋤頭,一邊鋤地一邊問道:“洛克去哪了,為什麼沒看到他。”

“死了,今天清晨死的。”

“哦,怎麼死的。”

“小埃德蒙老爺把十斤沉的石帽蓋在他腦袋上,侍衛們用棒骨擠壓他眼睛兩邊,一點一點把他的眼睛擠出來,又用剜刀割下來,沒人管他,流血太多死的。”

“嘖嘖,那可真是不幸。”

“唉,小埃德蒙老爺最近越來越暴躁了,不知道下一個不幸的人又會是誰......”

“是啊。”毛鼠放下鋤頭,轉頭看向另一邊臉上洋溢著笑容的農奴們,眼神越來越複雜。

為什麼大家都是農奴,他們能獲得自己的土地,而我們什麼都沒有。

為什麼埃德蒙老爺那時沒有隨大多數貴族一起離開西陲鎮。

為什麼廣場演講過後,其他貴族都一轉性子突然變得善良起來,不再肆意懲罰農奴,唯獨隻有我們的貴族老爺,卻變得更加暴躁,每天喝得伶仃大醉,虐待我們取樂。

為什麼...憑什麼......

毛鼠慢慢咬緊了牙,越是去想,就越是感到濃濃的憤怒,不甘心,正當他心裏漸漸升起一個恐怖念頭時,眼角餘光注意到了一位幼小的身影。

“老布茲,你女兒來了。”

老布茲動作一滯,扭頭看去,旋即咧起大大的笑容,朝女兒招手。

“快過來,看看爸爸給你拿來了什——”

老布茲的話突然戛然而止,呆呆望著女兒懷裏的東西,手中的鋤頭砰得一下子掉在地上。

他僵硬的一點一點站起來,大腦一片空白的走到女兒身邊,望著女兒懷裏的兩隻小小斷掌,嘴唇顫抖個不停。

“我不小心打碎了花盆。”她低著頭,傷口斷麵還不停流出血,臉色越來越蒼白。

“爸爸,我可能要死了。”

她語氣平靜,小小的眼睛裏並沒有對死亡的恐懼,而是一種如釋重負的解脫。

對於農奴而言,失去了雙手,就等於失去了生命。

老布茲哆哆嗦嗦的捧起女兒的斷掌,吧嗒,吧嗒,兩行淚珠順著老布茲麵似靴皮的蒼老麵龐,一滴一滴滴落在女兒斷掌上。

農奴們就站在一旁,他們麵無表情的臉上顯是那麼冷漠,而冷漠的背後是司空見慣,是無能無力,是愛莫能助。

那一天,沒人知道老布茲陪著女兒坐了多久,沒人知道他低垂的腦袋又在思考著什麼,隻知道當天夜晚,他們清點農具時少了一把鐮刀,還有毛鼠神秘失蹤,有人曾說,看到毛鼠混進了其他貴族的莊園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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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華的宴會廳。

埃德蒙坐在擺滿食物的長桌上方,西陲鎮的貴族老朋友們分坐兩邊。

埃德蒙端起銀酒杯,沉聲說道:“諸位,這次宴請你們做客而至,是有件大事要與親愛的老朋友們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