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猶疑不定，正躊躇間，元春進來道：“娘娘，蕭大人來了。”
蕭騫澤已有一陣子不進宮，突然過來必定有事，皇後忙道：“快請進來。”
佟佳惠回身站到皇後身後。
蕭騫澤跟著宮女進來，拱手揖了揖道：“微臣進宮請安，順便來瞧瞧娘娘。”
皇後臉上露出難得地和煦笑容，“快免禮，你今日怎麼進宮來了？是有公差，還是府裏的事？”
蕭騫澤道：“公事，也有家事。”
他看了一眼她身邊的佟佳惠，佟佳惠會意，上前道：“娘娘，妾身去看看廚房的湯好了沒？”
佟佳惠出去後，蕭騫澤道：“皇上臨時有差事交下來，臣有些事想問問娘娘。”
皇後意外道：“你不是跟著爹爹去平義軍嗎？怎麼又交給你別的差事？”
“佟裳的案子，皇上讓抓緊辦，就把案了給了錦衣衛。”看著皇後沉下來臉色，他道：“從現有的線索來看，對坤寧宮大大的不利，娘娘，趁皇上還念著舊情，娘娘到皇上跟前把這件事說開了，或許還有一線轉機。”
他語重心長道，皇後卻當即變了臉色道：“怎麼？難道你真打算為了你的舊情人大義滅親嗎？
蕭騫澤目光一凜，冷然道：“果然是娘娘做的？”
皇後自然不會承認，隻憤然道：“皇上不信本宮也就算了，你是本宮的親弟弟，連你也要跟著起哄，難道真要把你的親姐姐逼到絕境嗎？”
蕭騫澤別過目光道：“沒人逼您，是娘娘不給自己留後路，娘娘以為打點了佟太醫又清理幹淨香料末子，就查不出痕跡來了嗎？養心殿的東西出入都是有名目，哪裏進哪裏出，不消半天的功夫就能查明。”
皇後臉色微微發白，咬牙不語。
“微臣早就勸過娘娘，可你還是聽信別人的讒言，現在鬧成這樣，都是娘娘一手造成的。”
皇後指著他，怒極之下反而笑了，“好，是本宮做的，你現在就去告訴皇上，讓他廢了本宮。”
蕭騫澤看著她，臉上隻剩下失望，“姐姐在家時不是這樣的，為何進了宮就變得如此心狠手辣？”
皇後冷笑道：“這宮裏的女人，哪一個又是清白的？你的心上人就那麼清白嗎？你以為你們做的事能瞞得過大家的眼睛？”
蕭騫澤心下一沉，耳邊隨即傳來皇後諷刺地聲音，“佟裳手上染的血還少嗎？她殺人就是迫不得已，本宮就是心狠手辣？你幫她收屍，你以為你能瞞得住？”
蕭騫澤沒想到那件事已經暴露了，一時語塞。
皇後看了他一眼，“若不是本宮替你兜著，你這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還坐得牢嗎？”
見他臉上的情緒鬆動了，皇後趁勢道：“小澤，咱們才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也不想看到皇上廢後吧？”
蕭騫澤道：“所以微臣勸娘娘主動坦白，拿出解藥，或許還有一線轉機。”
皇後冷笑連連，“這才是你今天來的目的吧，不是勸本宮坦白求寬，而是要解藥。”
見他低頭不語，皇後笑了笑道：“罷了，事到如今本宮也不怕告訴你，佟裳中的毒沒解藥，也治不好，她這輩子都隻會是一個傻子，與其讓皇上查出來廢掉本宮，牽連蕭家滿門，還是就此斬斷，讓她永遠閉嘴，你自己選吧。”
“你……你說的不是真的。”雖然早已聽到過的這些，可他還是抱著一絲念頭，希望這些都不是真的。
看著他期待的目光，皇後笑得無耐，轉身走到窗邊，看著那蒙了青雲紗的窗戶，冷色調子透出外頭靛青色的天，形成一種更深的藍色，仿佛一池冰湖，透著些許寒意。
這本是夏天才用的紗，因她喜歡藍色，綠色，便叫人拿來糊了窗子，所以她這裏冬日裏也透著一絲清涼。
“小澤，隻有你能幫姐姐了。”
她回過頭，用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淒涼目光看著他，蕭騫澤奇異的，竟然覺得她有些可憐。
從坤寧宮出來，他失魂落魄往外走著，回想皇後說的那些話，他一刻都坐不住了，腳步不由地往那邊走過去。
連孟懷安上前道：“大人，您要去哪？咱們不是回衙門去嗎？”
蕭騫澤不理他，腳步飛快來到翊坤宮，他亮了腰牌，自是沒人敢攔他，隻是臉上略有些奇怪，桂嬤嬤瞧著他道：“不知大人過來有什麼公幹？”
蕭騫澤道：“皇上把行刺的案子交給了我，我有事要問易夫人，她人呢？”
錦衣衛查案居然問到了宮裏頭，桂嬤嬤雖然奇怪，卻也不敢多問，笑了笑道：“真是不巧，夫人今天起來精神頭不錯，剛才帶著人去逛園了去了。”
蕭騫澤折身去往禦花園，他心亂如麻，隻知道自己必須見一見她，不管別人怎麼說，不管她的病能不能治好，他都要親自看一眼。
遠處，易恒坐在軟轎上，眯著眸朝這邊看了一眼，蒼白的臉上透出一絲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