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回去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了。
昭德宮內，皇太後已經從清郡王妃那裏聽了信兒，這會坐在暖閣裏，麵上也隱隱露出擔憂之色，“想不到鄭夫人的情況竟已壞到如此地步。”
佟裳低著頭道：“我想請周太醫過去給鄭夫人瞧瞧。”
皇太後道：“剛才我已經派了溫太醫去，不過周太醫也妥帖，不拘哪個，若能看好了也罷了。”
佟裳落漠道：“剛才我替鄭夫人把過脈，已經不中用了。”
皇太後聽了這話，也不免跟著感歎一回，佟裳道：“臨走前，鄭姐姐跟我說，她希望和璧跟皇上能夠盡早大婚。”
事到如今，皇太後也沒什麼可說的，人之常情，她也理解，隻是皇帝大婚的事，不是她一人就能拿得了主意的，沉吟了一會，將擱在檀香木扶手上的手輕輕一握，道：“你先回去，我跟易廠臣商量商量。”
“是。”
佟裳從昭德宮出來，料著時辰該到了皇上用午膳的時候了，便帶著平兒往養心殿去了。
門口的小宮女對她納了個萬福要通傳，佟裳抬手製止了，佟裳悄悄進去，皇上正用膳，她擺擺手讓晴霜下去，親自過去替皇上布菜。
曦兒抬頭見是她，又見她穿著外出的衣服，問道：“嬤嬤打哪回來的？”
佟裳笑著道：“到宮外辦了點事。”
她給她盛了些青瓜雞丁放到碗裏，“皇上多吃一些，這樣才能長高個。”
曦兒低頭吃著飯，發現他一直盯著自己，好奇地道：“嬤嬤為何一直看著朕？”
佟裳笑了笑，道：“沒什麼，皇上就要成大人了，奴婢替您高興。”
曦兒笑著道：“成了大人朕就能親政了。”
佟裳點頭，“皇上要做明君，仁君，這樣……也不枉大家這一翻綢繆。”
她說到最後越來越小聲，幾乎隻能自己聽得見。
“嬤嬤說什麼？”
“沒什麼，快吃吧，下午還有課呢。”
“恩。”皇上重重點了點頭。
佟裳侍候皇上用過午膳，又哄他睡了，方才回到自己的宮裏。
彼時雨已經停了，隻是地上仍舊是濕漉漉的，她一路走來，裙擺也沾濕了一大片，回到宮裏，先進去換了件幹淨衣裙，方才在暖閣裏坐下。
張婆婆上前道：“嬤嬤還沒用飯吧，奴婢已經叫廚房去準備了，一會就好。”
“恩。”
不知是不是因為看到了鄭夫人燈枯油盡的樣子，佟裳一整天都情緒不高的樣子。
晚上易恒回來，她也沒有到門口迎接，仍舊坐在鸞榻上，望著窗外出神。
易恒打了簾子進來，看見她發呆，道：“怎麼沒點燈？”
佟裳這才意識到天已經黑了，怔了怔叫人進來點燈，又道：“大人今兒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易恒到淨房裏洗簌，一麵跟她說著話道：“我到昭德宮去了一趟，聽皇太後說你心情不好，就回來看看。”
佟裳苦笑著道：“倒也沒什麼，隻是今天看見鄭夫人那個樣子，我有點不舒服。”
“阿文去了後，她病了這麼多年，能熬到這會已經不容易了。易恒從裏頭出來，在她身邊坐下，佟裳順勢歪在了他懷裏，“你沒見鄭夫人的樣子，跟皇太後發病的時候有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