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有些意外,古蜀國君繼位七年,正是大權在握的時候,這庶太子才二十來歲,怎麼會讓這麼一個愣頭青的小夥子占了上峰呢?“這也是古蜀國君的意思嗎?”
易恒搖頭道:“古蜀國君在一次出征中受了些傷,腿上落了些毛病,不光如此,男性功能也喪失了。”
佟裳輕輕啊了一聲,“那長公主她……”
“沒錯,明磯嫁過去這麼多年也沒生下的孩子,眼看國君不成了,她也不得不給自己找個靠山,所以才想了這麼一個轉寰的法子。”
“那為何指名要德靈呢?德靈才八歲。”
“一來德靈出身高貴,生母是前皇貴妃,再來她又是從小親樣在端淑太後身邊的,用她和親,古蜀國會有些忌憚。”
易恒抬頭看了她一眼道:“皇太後怎麼說?”
佟裳道:“娘娘她的心思不在這裏,用誰和親她都一樣,隻是素熙她沒提,興許還在為周太醫的綢繆。”
易恒知道周太醫跟素熙的事,聞言隻是唔了一聲道:“娘娘近來身子骨如何?”
“老樣子,不過拖日子罷了,有時候我過去請安,見她坐著也有些恍惚,精神頭大不如前,我私底下問過知南,知南說娘娘這陣子用藥的量又多了些,說是量少了壓不住疼,周太醫也讓我心裏有個準備,我真怕她撐不住過去了,皇上對皇太後那麼依賴,若她真去了,皇上怎麼接受得了?”
一想到曦兒,佟裳心裏便有些發堵,曦兒拿佳柔當親生母親這是好事,她也明白裏頭的道理,隻是眼睜睜親生兒子離自己越來越遠,是每個做母親的都不願意麵對的現實,眼下再多說什麼也無用,隻能盡量往好處上想了,佟裳樂觀地安慰著自己。
易恒點頭道:“當初周太醫說過至多再保一年,你心裏要有個數。”
“我知道。”
她見佟裳臉色凝重,以為她擔心皇太後,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要想得開,宮裏的事全指望你了。”
佟裳苦笑著道:“我隻是皇上的乳母,眼下代管著後宮全是憑著皇太後的信任,往後皇後娘娘進了宮,我也就撒手不管了。”
“你想得美,等皇上成了親,調教皇後跟後妃們才是重頭戲,你這個親婆婆不管要誰管。”
易恒想跟她開玩笑,緩解一下氣氛,殊不知卻戳中了佟裳的痛處,再跟他多說也隻能引得他煩心,佟裳抿了唇,勉強扯了扯嘴角道:“我回宮了。”
佟裳掀了簾子欲下車,才發現鞋少了一隻,正在納悶,就見平兒拿著她一隻鞋送了過來,“嬤嬤……”
佟裳臉上一紅,套上鞋要走,又停下來,回頭看著舒服地躺在裏頭的人,道:“你是太監,哪有太監長胡子的?”
易恒摸了摸下巴,果然有硬硬的胡茬,他笑著要說話,佟裳卻已經走遠了,如方陪著小心跟在身後。
“這丫頭。”易恒要笑,突然又停下來了,臉色變得有些凝重,“白奉天。”
“奴才在。”
“打水來。”
“是。”
不一會的功夫,小太監就打了水送過來,白奉天老遠就叫他停下來,接過水盆,親自送到車上。
易恒從馬車裏鑽出來活動活動筋骨,此刻晚霞滿天,佟裳的身影早已經淹沒在這片青色的草海裏了。
他將一把鋥亮的大刀當作鏡子,親自用水沾濕了剃刀刮胡子。白奉天看著不落忍,“大人,還是奴才幫你。”
“不用,我自己來。”
“是……”
白奉天掖著手退到一旁,看著那刮胡子的背影,心裏有點發虛,幾次欲言又止,易恒從大刀裏覷了一眼他的臉,道:“有事?”
白奉天幹笑兩聲,上前道:“大人既然回來了,那藥還是再吃起來,魏大人給您改了藥方,隻抑製胡子,不影響那事……奴才已經熬好了一碗藥,大人趁熱喝了吧。”
白奉天擺擺手,一旁的小太監變戲法似的端出一碗藥來,輕輕放到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