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太妃這裏凝神細想,突地餘光瞥見一抹嫣黃,忙噎下了,對沅太妃使了個眼色。
沅太妃抿了唇往她身後瞧了一眼,看見來人,眸色漸漸轉暗,卻也不怕,挑了眉站在那裏,靜等著兩人到跟前。
皇後帶著裴明珠從對過的小花園裏走過來,朝兩位太妃見禮,裴明珠也朝二人低了低頭,太妃們還了禮道:“娘娘在這兒?裏頭都散了。”
皇後道:“剛才我在後麵給母後看著熬藥來著,一時誤了時辰,那庶太子走了?”
沅太妃道:“可不走了嗎?不過過兩天太後娘娘還要給庶太子接風,還有再見的機會。”
皇後本來就是故意躲出去的,這會聽見了也隻是笑笑,她是新媳婦,又還沒圓房,沒有拋頭露麵的的道理。一時微笑道:“別的我倒不甚在意,隻是我想著皇姐在那裏,聽他說說古蜀國的風土人情,也大概能揣摩出皇姐素日裏的光景。”
太和帝姬那時跟首輔府走得近些,皇後小時候還被太和帝姬帶著一塊逛過廟會,感情自然不同於別人。
沅太妃經她提醒,這才想起來還有這層關係,“庶太子這回恐怕要逗留些日子,以後有的是機會。”
她笑了笑,目光轉到她身後裴明珠身上,裴明珠穿一件暗紫色的宮裝,正恭敬站在一旁,她微仰了頭,打量了她一眼道:“前兩天哀家聽佳湘回來說大嫂子在坤寧宮做教習,哀家還不信,沒想到真是你?”
裴明珠被點名,少不得上前請安行禮,“妾身見過太妃娘娘。”
沅太妃笑著道:“免禮,你以前是哀家的嫂子,如今雖說你不在佟家了,可哀家還拿你當嫂子看,說句帖心話,可能你不愛聽的話,不過在宮裏當差可不比在府裏,你服侍的是皇後娘娘,就得更加謹言慎行才是。”
裴明珠知道她有意敲打,仍舊恭恭敬敬受領了,“妾身謹記娘娘教誨。”
她一昧聽話順從,讓沅太妃也抓不到什麼錯處,說得多了興許還讓皇後娘娘多心,以為她跟自己過不去,又說了會話,各自的轎子過來,沅太妃便跟皇後道了別,便隨穎太妃一道去了。
皇後便也帶著宮人轉身進去瞧皇太後。
內殿裏靜得很,佟裳正在床前喂藥,聽見通傳朝床上看了一眼,皇太後道:“讓她進來吧,她是東穆的皇後,有些事情總要知道的。”
“是。”
佟裳示意知南出去請皇後,她則湊近了一點,掏出帕子蓋在皇太後的衣襟前,試圖遮住那些血漬。
皇太後倒是不甚在意,目光盯著眼前明黃的帳子幽長地歎了口氣道:“太和帝姬嫁到古蜀國後一直不見喜訊,這會傳來好消息,卻又讓人高興不起來。”她頓了頓道:“不是說國君不中用了嗎?這孩子……”
佟裳道:“這會木已成舟,再說別的也不中用了,太和帝姬不明不白懷了孕,庶太子拿著她的親筆信登門拜訪,顯然是來談條件的,這會他沒言聲,咱們且靜觀其變,我再讓易大人去的探探他的底,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皇太後歎氣道:“之前太和在信上急匆匆要德靈去和親,哀家還嫌她有些莽撞,這會想想也就說得通了,她也是沒辦法。”
說話間,皇後已經進來了,她上前對皇太後福了福身道:“臣妾給母後請安,您萬福金安。”
“起來吧。”
知南搬了個繡墩放到床邊,請皇後坐下。
皇後聞著四下的藥味,又見皇太後病歪歪的,想到久病纏身的母親,心裏也有些不好受。
皇太後笑著道:“皇上待你好嗎?”
皇後點頭道:“皇上每天都會抽空到坤寧宮去和臣妾說會話,他是很溫和的人。”
皇太後點頭道:“那就好,帝後和和氣氣的,才是東穆的福氣。”
皇後道:“母後,您快些好起來吧,您不好,皇上也跟著沒精神。”
皇太後笑道:“哀家年紀大了,往後開解皇上的事就要交給皇後你了,你可不許偷懶啊。”
皇太後跟她打了個趣,氣氛方才活絡了不少,隻是可能因為話說得多了,皇太後咳了幾聲,佟裳忙過去替她拍背,皇後也緊張起來。
皇太後襟前的帕子掉了下來。
皇後慌亂間,目光從皇太後襟前掠過,看見那一抹猩紅的顏色,臉上微微一白,道:“母後,您……”
皇太後將手往下壓了壓道:“別叫,沒事的。”
皇後痛苦地道:“可是您吐血了……”
裴明珠怕她嚷起來,忙上前勸道:“別擔心,有嬤嬤在,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