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烏黑的鋼鐵大門前,一名看起來神色冷峻的獄卒,眼神凶惡,虎眸環視四周,警惕著周圍的一切可能。
當這名獄卒看到李太乙的青銅馬車後,神色頓時恭敬無比,朝著李太乙的方向,恭聲道:
“三皇子!”
“王九齡關在哪?”
李太乙在高力士的攙扶下,緩緩登下馬車後,單刀直入道。
“殿下,請跟我來。”
這名獄卒把手一迎,立即帶著李太乙進入了刑部地牢。
烏黑的鋼鐵獄門才剛剛打開,立即就有一股陰冷的味道鑽進鼻腔,讓李太乙不自覺渾身一顫。
隻見獄門之後,整個空間十分昏暗,隻有兩邊幾盞油燈閃著微弱的光,剛剛打開牢門,被風一吹,立即就滅了兩盞,一時間,更加昏暗了。
這裏陰沉潮濕,常年不見天日,似乎連空氣都是渾濁的,一股仿若雨後的潮濕,混合著已經幹涸的血味,古怪無比。
越往內走,氣氛越加壓抑,聽著地牢兩側犯人的喊冤聲,更有一種絕望的氣息絮繞。
“殿下,到了。”
那名獄卒在一間牢房前停下腳步,伴隨著一陣嘩啦啦的鎖鏈聲,打開了這座牢房。
“退下吧。”
聞言,李太乙眸光一閃,點了點頭道。
等獄卒躬身離開後,李太乙的目光頓時望向了這間牢房內的那道身影。
隻見那人微閉雙眸,倚靠在牢房內的床榻上,雖然衣衫襤褸,身處困境,但他渾身卻還是散發著屬於他的堅韌,就仿佛獨自在風霜中泠然綻放的寒梅,暗自留香。
“三皇子?地牢陰穢之地,不知道三皇子何事到此?王九齡一介匹夫,自認應該和三皇子並無交集。”
就在李太乙還在打量的時候,忽聞一道沉穩的聲音傳入耳中,正是閉目養神的王九齡。
他根本就沒有看向殿外的李太乙,事實上他連眸子都沒有睜開,臉上也沒有絲毫波動。
但看起來,所有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
李太乙倒是有些意外,自己“名聲在外”,似乎連王九齡都知道自己。
不過僅僅隻是一瞬,李太乙哂然一笑,便回過神來。
趁著這個機會,李太乙也仔細打量著這位有著遠見卓識,但卻被這個時代埋沒的“王九齡”。
高節清風!
懷瑾握瑜!
寧靜致遠!
這是李太乙對王九齡的第一感受,他的脊梁挺直,身上有有一種獨特的氣質,和任何官吏都截然不同。
不過想起他對自己那種冷硬的態度,李太乙心中失笑,倒是有些明白,為何父皇會這麼生氣了。
“嗬嗬,雖無交集,但在下對王大人卻仰慕已久,這次來,是希望得王大人幫助的,順便接王大人離開此地的。”
李太乙微微笑道,神情落落大方。
聽到這話,王九眉頭微蹙,睜開眸子,瞥向了李太乙,他的目中微不可察的掠過了一絲驚人的光亮,但起來淩厲無比,但僅僅隻是一瞬,就恢複了平靜。
“如果是想要諸子爭嫡,登上龍位,那恐怕殿下要失望了,在下並不是殿下要找的人,另外多謝殿下好意,王九齡的事情,自有聖上裁決,就不勞煩殿下了。”
王九齡很快恢複錚錚本色,直接拒絕了李太乙道。
對方拒絕的如此之快,如此利索,以致於李太乙不由刹那的錯愕。
不過很快李太乙就笑了起來:
“嗬嗬,王大人誤會了,三郎所請的並非諸子爭嫡,而是另有所請。”
“哦?”
王九齡神色微動,終於露出了一絲意外。
“以大人所見,今日的大唐,甚至是日後的大唐危機來自哪裏?”
李太乙背負雙手,神情中自有一股恢宏氣度,並沒有等待王九齡回答,李太乙便直接說出了答案:
“今日的大唐,不管是朝堂之爭,還是諸子爭嫡,又或者是之前的賑災事件,包括王九齡成為介下囚,身陷刑部地牢,都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是南澇北旱也算不了什麼。”
“這些都隻是一時紛爭而已,真正的危機來自於大唐的四方,來自於諸國的胡人,能亂中華者,必胡也!”
“如今中華不能強大,未來必有難以預料的禍事,危害遠超想像,這是今日朝堂上的諸公所不知道的。”
轟!
聽到李太乙的一翻話,王九齡渾身劇震,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李太乙。
對於這位皇宮中的三皇子,他一直是一種敷衍、拒絕的態度,但是這一刻的三皇子卻徹底的打破了他的固有印象。
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陛下諸子之中,居然有人居安思危,有此等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