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寒煜忙完了軍務,本欲回商府,上車後猛然想起被他安置在一家洋診所裏頭的柳如煙,便吩咐將車開往那兒。
到了醫院,裏頭來往幾個病人家屬攙著人依次進出,商寒煜從車裏出來,臉色頓時黑如鍋底。
孫副官站在商寒煜身後,偷偷看了商寒煜陰沉的臉幾眼,雖不願主動往他的槍口上撞去,然而職責所在,又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向商寒煜請命後,吧嗒吧嗒的跑了進去。
“怎麼回事?這診所不是讓我們總長給包下了嗎?”
孫副官沒走多久,便見一個戴著銀框眼鏡、身穿白大褂的年輕醫生送病人出來,那病人見他一身淡綠軍裝,自知不能惹,繞進了一旁的岔道跑遠了。
張潤勝聞言,隻對著他笑笑,解釋道:“哦,軍官是來找昨夜裏留院的柳小姐是嗎?她今早醒來堅持說病已全好了,倔著性子要離開,你說我們這小診所也是打開門做生意的,病患不願住院,我們醫者又不得強留,你說是不?再說了,一則她本已無大礙,二則我們醫者父母心,也不能對上門求醫的這些病人視而不見。”
“你的意思是說,人是自己走的?”
商寒煜慢步進來,恰巧聽到這男子巧舌蓮花的在對孫副官打哈哈,出聲便冷厲起來。
孫副官聽到他的聲音,明顯鬆了一口氣,默默的往旁邊一站,低頭做好一個副官該有的姿態。
張潤勝見商寒煜一張冷臉進來也不懼怕,隻微微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人當然是自己走的,難不成我們診所還能將人藏起來不是?這可是守在診所門外的兩個兵大哥親自放人的。”
商寒煜聞言,臉色又陰沉了幾分。孫副官在一旁瞪了那多嘴的張潤勝幾眼,然而對方像是未曾看到一般,依舊笑容淡淡。商寒煜冷哼一聲,轉身蹬著鋥亮鋥亮的軍靴走了。
車裏一陣低氣壓,開車的司機神經再大條也能感覺到從總長身上散發出來的煞氣。再加上坐在副駕駛座上,反常的一言不發的孫副官,更是肯定了他心中的想法,開車也越發的小心。
一路無言,直到車開進了商府後院,孫副官為商寒煜開了車門後恭敬的候在一旁。
“去,把人給老子押上來。”
商寒煜一腳踏上平整的石階,居高臨下的下達命令後頭也不回的往書房方向大步而去。
幾個小廝早候在門口,見商寒煜回來,管家帶著小廝笑臉相迎,卻在看見商寒煜渾身散發的煞氣後,笑容僵在一旁,雙手恭敬的交疊於胸前,小心翼翼地低頭等候吩咐。
然而商寒煜什麼話也未說,直接越過眾人。
孫副官不敢多言,招手喚來兩個人,低聲吩咐了兩句,兩個商寒煜的侍衛兵行了個軍禮後轉身踏著正步從側門去了前院。
管家跟在孫副官身側往商寒煜的書房走去,走了小半個院子,終究忍不住了走快兩步,挨著孫副官半肩的距離,低聲探聽道:“孫副官,總長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就有人要被罰了?”
這商府原是舊朝某個清閑王爺在吳地購置的別院,隻到酷暑天氣到此處避暑。後來舊朝傾頹,軍閥混戰,這舊王府就成了現在的商家名下的房產。
而這府中有許多下人還是舊朝王爺的隨從,總長得了這處房產後,並未將這些人趕出去。眾人對於得了這個庇護所自然是十分珍惜的。加之總長常年不在此住,隻偶爾過來住個小把月,這商府裏的人都養成了一種懶散樣,商寒煜也從來不多問,對下人雖不苟言笑,但還算是寬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