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立夏的頭微微側向一邊, 他發色挑染過,但許久未去打理,微微褪色了,淡淡地淺褐色頭發頑皮的落在額頭上。
他陷入深沉的睡夢中,但手依舊緊緊摟著蘇遙的腰,像是擔心一鬆手,枕邊人就不見了
蘇遙睡眠一直都很淺,太陽初升,穿過薄薄的窗簾照來時, 他就已經醒來。
隻是他害怕自己的動作打擾到立夏,一直沒有動作,隻是安靜地躺在立夏懷中, 靜靜聽著立夏淺淺的呼吸聲,望著立夏的側臉, 像是在一筆一劃去描就一般。
太陽越升越高,室內也越來越亮。
南國的海邊, 即使是在數九隆冬之際,豔陽依舊在向世人彰顯它的存在感。
顧立夏伸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後,懶洋洋地睜開了眼睛。
他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了蘇遙美麗的雙眼, 他很開心地說道,“早安。”
蘇遙握住了立夏的手,也輕聲說道, “早安。”
睡著的立夏,安安靜靜,麵容無邪,就像一幅美人畫卷,又像神座下的天使。
然而他醒來後就很難安靜下來,他翻身下床,離開了蘇遙,走到了窗戶旁,將窗簾刷的拉開,讓室外的陽光無遮無攔地全部照入。
“今天天氣挺好的,我們吃了早餐可以出去逛逛。”
“嗯。”
蘇遙沒有反駁過立夏,不管立夏如何說,他都是很安靜地遵從。
在顧立夏麵前,蘇遙沒有一點場上那種鋒芒畢露天下獨尊的王者氣勢,他總是很安靜,安靜地聽,安靜地做事,安靜望著立夏。
就像立夏之於他,是空氣一樣,不可或缺。
然而聽見蘇遙這樣的回答,顧立夏探過身,刮了刮蘇遙挺翹的鼻子。
“別一直這麼悶啊,弄得我像個欺壓良家子的壞人一樣。”
蘇遙輕輕點了點頭,但還是沒有說話。
顧立夏微微側著頭,在心裏默默歎了一口氣,但臉上還是活力滿滿開心快樂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麼,哪怕是在最親密的時候,都能感受到蘇遙的快樂就像是鏡中花,水中月,虛幻而飄無。
但他還是想要蘇遙開心一點,不要有那麼大的壓力。
現在這一切,他都能解決。
哪怕是這樣的困境,也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等到蘇遙整理好床鋪後,他拉著蘇遙一起外麵逛逛,順便享用遲來的早餐。
他們呆的地方,是一個海邊小鎮。
這裏不是熱門景點,很多年輕人也外出打工,清晨時的小鎮海邊街道兩旁,十分地安靜。
走在這裏,立夏也不擔心居民會認出他和蘇遙來,用完早點,他牽著蘇遙的手,走出了店門,走向了海邊的萬米長堤。
潮水拍岸,腳下浪花如千堆銀雪。
風起浪湧間,如同無數世事移轉。
這個地方,他曾經和蘇遙一起來過,這裏也離蘇遙的故鄉很近很近。
他還記得蘇遙家鄉那個小村落門坊前總是蹲著一隻黃色的大狗,他說著不怕狗,但每每經過,被狗凶猛狂吠時,都會拉著蘇遙的手,心髒也會猛跳。
蘇遙便會大聲嗬斥,手裏拎著的小混子還會作勢揮一揮,隻有那時,蘇遙的聲音才會那麼大聲而清晰。
“我們去你老家那裏逛逛吧。”顧立夏忽然說起。
蘇遙手指握緊,將衣服扯出痕跡,“那裏沒什麼好看的,還在修路,不方便過去的。而且我家還塌了,我們去了也沒地方睡。”
這個問題顧立夏離開上海時就提起過,這次顧立夏心血來潮,再度問起,蘇遙的回答卻多了後麵一句話。
“塌了?”這個事情對立夏而言有些不可思議,房子怎麼會塌了。
“瓦房,沒人住,也沒人修,今天入秋一場台風,就塌了。”
那時去蘇遙家裏正是一個盛夏,立夏對那座黃磚泥瓦房最深的印象就是走進去就十分涼爽,站在天井處,還可以眺望一碧如洗的天空。
“不修嗎?”
蘇遙搖了搖頭,“沒有人回去,修了也隻是等著下一次垮塌。”
蘇遙說話的語氣很淡,眼神裏卻有些哀傷,但這些情緒也是轉瞬即逝。
顧立夏和蘇遙坐了下來,一起看著遠處海麵上展翅飛過的海燕和周而複始經過的白色船隻。
南國海邊,西伯利亞的寒風途徑至此,都變得安逸起來,像是不忍心打擾他們。
顧立夏搭在堤石上的小腿一晃一晃,他手裏還拎著一根小草,另一隻手一直握著坐在旁邊的蘇遙。
“想到明天就要走了,就有點不舍得,還是很喜歡這裏……”
蔚藍的天空與青碧的海麵在遠處連成一線,水天一色的美景留住了立夏的目光。
“我也喜歡這裏。”蘇遙輕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