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船倉內,到處散發著難聞的腥味兒。顧林堅難地翻個身,透過甲板上小小的縫隙觀察外麵的情況。半小時前甲板上一片混亂,現在卻格外安靜,靜得連老鼠活動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輸了嗎?顧林在心裏想著,應該不可能吧,那克海灣上赫赫有名的黑色風暴號難道這麼不堪一擊?
又等了一會兒,外麵還是一篇寂靜。顧林勉強動了動被繩子捆得麻木的手,用後背蹭著隔板站了起來。忽然“嘭”的一聲,艙門被打開,一個壯漢擠進狹小的門裏,把木製的樓梯踩得嘎吱作響。
顧林的神經立刻緊繃,緊盯著壯漢。看到對方朝著自己走過來,她更是緊張得連呼吸都減弱了。好在壯漢並沒有過分的舉動,隻是抓著她的手臂,連拖帶拽地把顧林帶到了甲板上,然後粗魯地將她扔在地上。
海上獨有的鹹澀海風撲麵而來,顧林晃了晃腦袋,清醒不少。這時她才發現已經是晚上了,大得不像話的月亮掛在天邊,照著黑黢黢的海麵。
“山炮哥,人帶來了。”
顧林順著聲音看去,見到陰影裏站著一個人。這個人存在感太強了,就算看不清臉,顧林也知道對方是誰。忽然,冰冷的水從天而降,澆了她個透心涼。
“那艘船在哪兒?”
如果不是在這樣的場合,顧林還會覺得他聲音好聽。可就目前的狀況,她隻想衝上去揍得對方滿地找牙!
顧林沒好氣地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話音剛落,又是一桶冰冷的海水潑上來。陰影裏的人往前走了兩步,站在明暗交界的地方,麵無表情地看著顧林。
被接連潑了兩桶水的滋味絕對不好受,更何況還被綁成了粽子。顧林咬著牙甩甩臉上的水,回頭瞪著對方:“韓鉞,你要我說多少次,我不知道你說的那艘船是什麼東西!”
“山炮哥,別跟他浪費時間,把這小子扔海裏,看看是他的嘴硬還是鯊魚的牙齒硬!”
顧林狠狠地瞪了說話的那個人一眼,深吸一口氣,盡量耐心地解釋:“我是從下龍古賭場一路跟著你上了船沒錯,但我隻是想找一份工作,不是別的船派來的臥底!”
站在韓鉞身邊一個圓臉的船員湊近他,小聲說:“山炮哥,我也覺得他不是臥底。你看他小胳膊小腿的,一陣海風都能把他從船頭吹到船尾,這樣的人做臥底……”
“你懂個屁!”壯漢惡聲惡氣地打斷他的話,“一個月前那艘船開始活動的時候他剛好出現,今天船長去調停矛盾被抓,他又正好到了我們船上,要說這次的事情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誰信?!”
“可是那艘船抓了船長之後就走了,他如果是臥底,怎麼不跟著一起離開?”
“誰知道呢,可能他被船長拋棄了……”
幾個人吵得不可開交,韓鉞卻始終盯著渾身濕透,強裝鎮定的人。
“你叫什麼名字?”韓鉞忽然問。
“顧林。”
“你說要到黑色風暴號找工作?”
這個問題一出便引起一陣哄笑,在海上漂了這麼多年,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向賞金獵人隊找工作的,這個人腦袋有問題?!
“對!”顧林麵不改色地說著假到不能再假的謊言,“我從小特別崇拜海盜,黑色風暴號是我實現夢想的起點,我一定要留下來!”
“海盜?”韓鉞頓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這小子是從哪兒來的?都沒有搞清楚黑色風暴號到底是幹什麼的就敢闖進來?
顧林一點也不覺得好笑,自從研究院逃出來的那一刻她就發誓,總有一天要光明正大地回去還她和老師一個清白。但在那之前,想要躲過聯邦的追捕,同時獲得複仇的力量,成為海盜是她唯一的選擇。
韓鉞靜靜地看著顧林沒說話,片刻後:“把人押到4號艙來。”
“不是扔海裏嗎,山炮哥?”
韓鉞沒回答,徑直走了。一開始幫顧林說話的那個圓臉船員連忙走過來幫她解繩子,“因為船長受邀去調解矛盾被抓大家才這麼緊張,你不要怕,去跟山炮哥好好說,他會放你走的。”
“謝謝。”顧林看了看剛才咬定她就是臥底的那個人,原以為對方會來阻止解開繩索,沒想到那個一臉凶相的人隻是看了眼,並沒有說什麼。
“這幾天你在船上最好不要亂跑,等船靠岸了趕緊離開。我叫趙蒙,有事你可以找我。”
“我叫顧林,謝謝你幫我。”
趙蒙笑笑,示意顧林跟上他。